他盯緊自己，深色的暗眸越發地黯沉，喑啞的聲音啟唇：“可看到你平安后，我又不想生氣了，我記得你跟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我也有認真地去做到。”

    “我也記得你跟我說過，我們兩個一定不要吵架，我才一直跟自己說不管什么事都不跟你生氣的。”

    “我記得很多事情，可你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我不是跟你說過傅明哲不是好人嗎？”

    江郁心底有如鐘磬，撞擊之下，耳膜鼓動，什么都聽不見。

    “你怎么做的？”二姜語氣猝然一冷。

    江郁耳畔發紅，熱度直逼臉龐，拉了拉他的袖子：“我沒有以身作則，我沒能記住你的話，我錯了。”

    “姜彧，你別生氣了。”垂著頭，小手勾了勾他尾指，若有若無地觸碰著。

    許是從小就被訓得多了，江郁處置起這些事情早已駕輕就熟。

    吵架的時候不管是誰對都趕緊哄著先，畢竟沒有人吵架是為了聽你講道理的。

    對方要的不一定是分出事情的對錯，而是你的一個態度。

    江郁的軟語相求很快地便取得他的原諒。

    “那好吧，我原諒你了。”二姜很快地由陰轉晴，彎了彎唇。

    江郁心底一松，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累得很啊！

    我剛糊弄完我爹又得來糊弄你。

    真是我的祖宗。

    江郁余光忽然瞥見什么：“你這藏的是什么？”

    二姜伸出了藏在身后的手：“我把你的板栗撿起來了，你還要嗎？但有點臟了。”

    江郁看著他雙手捧著的半袋子板栗，不知道是不是該朝自己伸過來，自個在那里別扭著。

    “沒事。”

    本來他就生著氣，現下這栗子也是他一顆一顆撿起來的，再說不要豈不是寒了他心。

    哪知道二姜皺了下眉，攥緊手中的油紙包，在江郁的手朝他伸出的時候便已經收了回去。

    “這些都冷了臟了，吃了會生病，你要吃的話，我也可以給你買。”

    隨后，一把將油紙包給拋在路邊的樹下，干凈利落地甩甩手，拽過她的手朝外走去。

    江郁呼吸微窒，這耍的什么臭脾氣？

    “我們去買板栗，你告訴我哪里有賣這些。”

    “大晚上的去哪里買，我也不是想吃，把手松開。”

    再跑出來爹爹怕是要把自己這個禍患給趕出家門了。

    二姜語氣微窒，“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回去會周公。”

    “周公又是誰？”

    江郁臉色閃過一絲不耐煩。

    算了，跟他還能再解釋什么，還是先送回家去吧。

    攤上這個玩意，都是自己當初做下的孽。

    江郁拉了拉他手臂，往侯府方向走。

    “去哪？”

    “回你家。”

    街巷的燭火已經燃到盡頭，已經是子夜時分，灰蒙蒙的暮靄在空中升騰，灰白交加，風已經停下了逐月的腳步，淺色的月牙投射而下，斑駁的剪影落在地上，點點明星火簇簇而燃。

    江郁感覺著身側人的安靜，心底怵了一瞬，“我們說說話吧。”

    二姜點頭，又看著她。

    手上的力道卻是有些加重，灼熱從掌心處蔓延開來。

    “我聽你說。”

    江郁抿了下唇，錯開他的視線望向遠處：“如果我以后讓你等太久了，你要自己記得回去，知道嗎？”

    “不要。”

    “你不是說過會聽我話？現在怎么食言了？”

    “原因。”

    “因為有時候我會忘記，也會趕不回來。”

    “為什么要趕不回來？你要記得回來。”

    “”

    如果死了呢，死在外面了，無人收尸，還怎么回來？難道還要一直傻乎乎地守在哪里等著？

    江郁不想去想，腳步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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