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到?”容碧影在院中壓腿開背鍛煉身體,為從軍做準備。
真不懂來個畫師還得全家上陣恭候大駕。
“老爺只吩咐讓我們隨時候著!”白果視線隨著容碧影的移動軌跡不斷變換,“聽千惠說此番前來的還有一個小王爺。”
容碧影停下正在的動作,目光透著一抹好奇之色,追問了一句,“什么王爺?”
白果趁著停頓的間隙,上前替容碧影拭去臉上汗水,將自己聽到的竹筒倒豆子,說了個遍,“好像是當今圣上最疼愛的弟弟,從小畫畫天賦極高,師承嚴知畫,偏偏心性古怪,從不肯畫人物。傳聞他畫出什么,只要他喜歡,不管外人怎么看,圣上必定在全國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前些日子,王爺異想天開在馬車頂上畫了一個窗子,就在當天,天窗就給他開好了!
簡直就是神筆馬良在世啊!
“只要一支筆在手,天下我有,”容碧影看著白果,目光閃閃,“那支筆”
白果瞬間明白,打斷某人的妄想,“小姐,你會不會聽重點,圣上才是那神通廣大之人!”
白皙潤澤的手指在馬車車窗邊無節(jié)奏的敲打著,“悶死了!悶死了!”東方冠一臉無精打采,蜷縮在座位上。
嚴知畫雙臂抱著個大葫蘆,已經微醺,眼神迷離,雙頰嫣紅,口齒還算清楚,“小王爺,你要是在這馬車實在憋悶了,就下車透透氣!
說完打了個酒嗝,露出一個迷之微笑,繼續(xù)仰頭吹葫蘆。
東方冠沒好氣的斜了他一眼,打開馬車的天窗,散散污濁的酒氣,也將身子探出去透氣。
青磚城墻在正前方現出輪廓,快要到永安城,東方冠頗為激動,“嚴畫師,你也快上來瞧瞧,我們就要到了!”
嚴知畫神色一變,酒也醒了不少,放開葫蘆不打算再喝,暫別醉生夢死。
他一邊整理衣衫,一邊擺了擺手,“我就不上去看了!”
“為什么?這扇天窗不是開的很妙嗎?”東方冠不解的問道。
“妙?妙在何處?”嚴知畫莞爾一笑,“簡直就是畫蛇添足!”
此舉果然成功博得了東方冠的好感,他就喜歡做些離經叛道的事情,往往得到的都是心口不一的稱贊,不如嚴知畫的話說的中肯,深得他的歡心。
“對對對,我當時就是想做一件多余的事情,”東方冠興致盎然的坐回位置,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你繼續(xù)說下去!
嚴知畫性格耿直,有什么就說什么,向來也不忌諱小王爺的身份,與其說他是東方冠的良師,倒不如說是他的益友。
收小王爺為徒,當時更看中的是性情合得來。
看他求知若渴,嚴知畫立刻振奮精神,“馬車已有窗透氣,再開一扇天窗本來無可厚非。只是站在天窗里,露出一個頭,就像站在刑車里奔赴法場行刑一樣,大煞風景!你說這天窗多不多余?”
東方冠站起來將頭伸到窗外感受一番,果真就差爛菜葉子和臭雞蛋向他臉上拍來,難怪每次探出頭時,都能看到路人壓抑著掀籃子的沖動。
想到路人滑稽的表情,東方冠捧腹大笑,馬車內洋溢著少年爽朗好聽的笑聲。
“我還真期待那樣的盛況!”東方冠一臉向往之,“要不下次再宮里大家演示一遍?”
“你以為那些東西真會砸到你臉上?就連現在這馬車,蒼蠅想近身搭個順風車,都給交出一雙翅膀!
“你是說?”東方冠朗眉星目垮了下來,一臉幽怨的看著恩師。
“沒錯,你在皇上心中舉足輕重,怎會隨便答應讓你跟我一同外出。莫不是派了高手潛伏在我們身邊,你能離開皇宮半步?”嚴知畫唇邊浮起一絲了然的笑意。
東方冠想起在天窗遠眺時,的確有幾輛極其普通的馬車,零星的散布在他們周圍,從京城跟到這里,連隊形都沒變過。
好不容本王出來透個氣,還弄了一個皇兄微服私訪時的陣容,說什么江湖險惡,他不在江湖,還是一樣身不由己,任人擺布!
他要通知馬夫策馬飛奔,甩掉這些煩人的家伙!
一把掀開馬車門簾,兩個壯碩的年輕馬夫迅速向他瞥了一眼,“小王爺,有什么吩咐?”
這小眼神,犀利的很啊!
“連馬夫也換掉了!睎|方冠挑起雙眉,失望的回望嚴知畫。
“插翅難飛!”嚴知畫說出了一個難以接受的事實。
東方冠深深的嘆了一口,艱難的回到位置上,“你們倆進來一個!
一個馬夫進來后,拘謹的跪在馬車里。
“脫衣服!”
“小王爺,微臣我我”馬夫一臉惶恐,啰嗦著抓著自己的衣襟,聽說小王爺有許多耐人尋味的嗜好,腦中惡補各種被害的妄想
馬車明顯的晃了一下,估計另一個馬夫聽到他們的對話,嚇得有些手抖。
“別你你我我的,快把這件衣服換上,然后騎上馬車上一匹馬,向前飛奔,沒我命令不許返回!睎|方冠隨手丟了一件綠色的罩衣。
沒聽明白什么意思,但馬夫健壯胸肌下那顆脆弱的小心臟,終于落定,感恩戴德的接了衣服。
按照小王爺的交代,馬夫換上一籠碧色長衫,一騎紅塵奔馳而去,猶如離弦之箭。
還沒跑出多遠,數輛馬車趕上去,將馬夫逼停,定其罪為玩忽職守。
“我逃不出去,捉弄一下你們也是好的!”東方冠心情好轉一些。
嚴知畫忍著笑,“前面就是永安城,馬上進城,就不會悶了!”
東方冠眼睛一亮,馬上來了精神,此人容易開心,且盲目樂觀。
“嚴畫師,你怎么會答應鎮(zhèn)國公到容志威府上幫她女兒作畫?”關于這點他始終想不明白,嚴知畫沉迷酒畫,遠離朝廷紛爭,不是會向強勢低頭之人,“難道你也是信了他女兒會成為皇后的謠言?”
東方冠眼珠轉來轉去,見嚴知畫似沉浸在自己的記憶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趕緊告訴他。
嚴知畫面色有些難看,“為了見一酒友。”
“酒友?”東方冠嘿嘿一笑,賊兮兮的,“是故人吧!”
嚴知畫早就過了而立之年,一直單身未娶,皇帝幾次要賜婚,都被他婉拒了,其中的緣由一直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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