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但花還未開,可屋子里早已撤下火盆,正是不冷不熱的好季節(jié),若是泡一壺好茶,捧一本話本愜意品味,這是何等的悠哉!
可這一刻,林梅卻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
酒樓重新開業(yè),原本是好事,可剛開業(yè)的當天差點鬧出人命,這便不是吉兆,好在送醫(yī)及時,人也被救了過來。
郎中說是急癥。
可林梅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
經(jīng)查實那身患疾病的人去酒樓之前還是以行乞為生,轉眼換了身打扮,還帶著五十兩銀子,跑到東市的紅杏樓好酒好菜點了一桌。
所以的疑點都指向那乞丐,可偏巧出事后,那乞丐在醫(yī)館被救醒后,一柱香的功夫,便人間蒸發(fā)了。
若說這里沒有鬼,林梅是萬萬不肯信的。
“你那里查到有什么可疑的人?”
眼瞧著五年之約將近,佟掌柜還想著踏踏實實將這一年干完,就可安心退休養(yǎng)老,可偏生在這節(jié)骨眼在自己打理的酒樓出了事。
得虧那乞丐命大,不過是失了些顏面罷了,可就這樣,這兩日佟掌柜就沒睡個好囫圇覺,一閉眼就想起當日之事。
“要說可疑的人,倒還有一個。前幾日,倒有一位客商,延陵汪氏,不知打來得知咱們要盤酒樓的消息,非得請我喝酒,我當時也沒在意,便給拒了。可出事當天,我卻無意中瞧見他也在酒樓,我懷疑這事跟他應該脫不了關系。”
竟還有這事?佟富貴詫異:“怎么從未聽你說起過?你可還記得那人的相貌?讓大才查查,看看此人什么來路。”
可這姓汪的又是什么來頭?!
林梅心里卻陡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古阿默曾打聽幻香下落無果,倒是被林梅說服,親自去拜訪臧長史。此后,洛陽的坊間誰不知道,林家背后有靠山,還是座大山!
沒幾日。
林老爹卻被劉家派的媒婆上門催婚,逼得肝火旺盛,嘴角冒了好幾顆皰。
不得已一大早跑到清風觀去求個幾個宜嫁娶的良辰吉日。
“梅啊,你選一個吧,你婆婆說的對,這門親事早嫁晚嫁早晚得嫁。”
林老爹說完,背對著她,飛快用袖子將臉上的眼淚抹去,這才紅著眼轉過身來,強笑道:“阿武不是像他娘,定會護你。我也尋人打聽了,劉家提的一百零八嫁妝不合規(guī)矩,超了諱制,依我看六十八抬也挺體面了,要不你在加點,湊個合順美滿,弄個六十八抬?”
桌上整齊鋪開的紅色紙張,上面寫著“四月二十九日,五月十二日,五月二十七日日,六月十八日”均是上半年的宜嫁娶的好日子。
林梅沒有應聲,只是瞧了一眼,便一掃眼底。心不在焉道:“結婚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我想寫封信給劉大武,問問他的意思。隴右那邊的戰(zhàn)時一時半會兒也完不了,咱們定好了日期,若是他回不來,難不成還讓我一人拜堂?”
林老爹不由愣住,什么都想過了,可偏沒想過劉大武會回不來,“他遠在千里之外,這信件能不能收到還得另說,萬一收不到,這不又得耽誤功夫?再說劉家派來的人不是說他定能趕在成親前回來么?”
林梅不想讓老爺子擔心,眼里閃過一絲狡黠,正色道:“爹,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咱家山子參加春闈的事。那京里好歹我也來來回回幾次,熟門熟路,我想陪山子一塊去京里。咱們能不能改頭換面就全靠山子這次能不能中,可容不得一點馬虎!
聞言,林老爹不由感慨萬千,旋即臉色也有了幾分榮光,點頭應道:“是,你說的對,山子這事是咱家頭等大事。”
可一瞄到桌上的婚期,肩頭一垮,女婿雖好,可惜有那樣渾不著調的娘,“可你這婚事也是咱家的大事,劉家又催得緊”
這時,林梅一把將桌上的紅色紙張直接折疊收進袖中,笑道:“反正是賜婚,你還怕劉家悔婚不成,咱們家也得硬氣些才行,不能讓劉家門縫里看人,將人瞧扁了。既然早晚是嫁,那就晚些時日再嫁不遲,女兒還想在家多留些日子,等山子過了春闈,娶了媳婦,我把這家交給弟媳,才能安心出嫁。”
簡單的幾句話卻讓林老爹莫名的心安不少,細細想來,倒也有幾分道理,若是等山子中了,有個一官半職,梅子在劉家的日子也能硬氣些。
可林梅心里卻惦記著另一件事,必須去趟京城。
上京的那天,第一場春雨如期而下,淅淅瀝瀝。
好在腳程快,次日便到了長安。
林風聞訊早已在城門口候著,見到佟大才趕著馬車緩緩進城里,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你堂嫂早已備下飯菜,趕緊家去,好生歇歇!
可誰知林梅卻沒這等功夫歇息,揚了揚手,笑著嗔了他幾句稱怕那客商跑了,便讓林山先跟著他回去。
林風一怔,旋即反應過來,立即去看林山的面色,只見林山面上神色如常,怕是早已知道。
勸道:“人跑不了,一直有人盯著,還是先家去歇息半日吧!
可林梅是真的心急,斷然否決囑咐林山莫亂跑,好生跟堂哥回去,這才帶著佟大才等人先行離開。
鐵蛋帶著師弟無量,分別守在樊樓大門外,只因第一次盯人,一刻也不敢眨眼,生怕將人給跟丟了。
林梅帶著人一跟尋著記號趕到樊樓時,鐵蛋才活法的揉了柔早已酸脹的雙眼。
“人呢?”
“昨個兒就進去了,到現(xiàn)在還沒出來!
佟大才聽著,突然疑惑起來:“這是酒樓,又不是客棧,怎會留客過夜,你小子不會是將人給跟丟了吧?!”
鐵蛋本就戾氣重,雖然在寺里呆了幾年,被化解了不少,可好勝心依舊,容不得旁人疑心他的能力,當即眼里閃過一股狠勁,道:“佟大哥莫要門縫里瞧人,小子年歲雖輕,可腿不瘸,眼不瞎,若不是主子不讓打草驚蛇,小子早將那姓汪的混蛋給綁了。”
佟大才被他懟了一句,不禁懊惱惹這混小子干嘛。
林梅卻心神恍惚,喃喃道:“佟大才那話說的對,樊樓只是酒樓,不是客棧,怎么說來,他是孫家的人。”
可顯然,也只有這般,才能解釋得通。
這孫家又想干嘛?!
“要不,咱們進去坐坐?”佟大才腹腓,好歹進去瞧瞧人還在不在,萬一這小子弄錯了呢。
不入虎口,焉得虎子!
林梅眉頭一舒,只要尋到幕后黑手,便心寬了,笑道:“來不往非禮矣,咱們也進去坐坐,若是真尋到那人,咱們也送他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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