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一條蜿蜒但川流不息的小河,熙熙攘攘流向天際,無法阻擋,亦無法挽留。
五年后的某一天,一群身穿獸皮的原始人扛著石斧,在叢林邊緣揮汗如雨的砍伐著樹木。
隨著一棵棵參天古樹倒下,這些樹干被眾人分成了小塊的木柴,而多余的樹枝和樹葉,則被均勻的灑在了土地上。
直至領(lǐng)頭的族人覺得面積已經(jīng)足夠,這才讓眾人停止砍伐,一眾人運(yùn)送著砍倒的木柴返回了部落。
幾天后,這群人再次返回,查看了一番被砍掉的樹枝樹葉,確認(rèn)足夠干枯后便拿出火種,在這里點了一把火。
大火迅速吞噬了野草和干枯的樹枝,將這塊土地上的一切盡皆焚毀,濃煙滾滾。
而在叢林的邊緣,眾人則挖出了一條防火帶,防止火勢蔓延到叢林之中。
大火燃燒了整整一日才徹底熄滅。
等到燒焦的土地冷卻下來,一眾人又回到這里,拿出石頭或骨頭制成的耒耜,在土地上挖出一排排小坑,熟練地將幾枚不知名的種子播撒進(jìn)去。
很快,這片土地便成為了一片農(nóng)田。
天色漸暗,隨著這一片農(nóng)田開墾完畢,眾人也紛紛返回,而此次行動領(lǐng)頭的族人,則朝著一座洞穴走去。
洞穴的門口站著兩名彪悍的刺青戰(zhàn)士,領(lǐng)頭族人朝里面望了一眼,躬身道,“請通稟巫烈大人,厲有事求見。”
“進(jìn)來吧。”還沒等門口的守衛(wèi)通稟,洞**便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
只是,這個聲音雖然年輕,卻依然讓門口等待的族人精神一震,連忙走了進(jìn)去。
洞穴并不深,內(nèi)部是一條四五米長的回廊,完全由人工挖掘而成,回廊兩側(cè)還鑲嵌著照明用的火把。
而回廊的盡頭,則是一面獸皮制成的門簾,透過門簾隱隱能看到內(nèi)部搖曳的火光。
這名族人掀開門簾,頓時看到在火堆前盤膝而坐的青年。
青年身材瘦弱,穿著植物纖維編織而成的米色長袍,而他的身旁,還有兩名三四歲的孩童在一板一眼的學(xué)著他的坐姿。
雖然不算強(qiáng)壯,但青年的雙眼卻如同黑曜石一般,在火光中閃動著睿智的光芒,他的頭發(fā)被扎成幾根臟辮,脖子上掛著穿孔的礫石,臉頰則用赤鐵粉涂出了一枚玄奧的花紋。
這個被稱作巫烈的青年,正是當(dāng)年的烈。
五年過去,當(dāng)年的少年已經(jīng)長成了青年,并有了一男一女兩名后代。
不僅如此,憑借著對部落的功勞,他以無可爭議的支持率被上一代巫禪讓為新的巫,在部落中的地位甚至還在首領(lǐng)之上。
經(jīng)過五年的熏陶,曾經(jīng)的青澀已轉(zhuǎn)化為成熟,烈的面孔上也有了睿智的色彩,他抬了抬手,讓正在給自己行禮的族人起身,同時對身旁兩名孩童說道,“蒼、梧,你們兩個先出去。”
“是,阿爸。”兩名孩童奶聲奶氣的點頭,朝剛進(jìn)來的族人做了一個鬼臉,然后便歡笑著跑了出去。
“您的兩名孩子,就如草原上的雛鷹般矯健!”族人下意識夸贊道。
“想要成為部落中出色的族人,蒼和梧還有很多路要走。”烈搖頭失笑,然后便將話題轉(zhuǎn)向了工作上面,“厲,農(nóng)田開辟完成了?”
“是的,巫烈大人,我來就是想要回稟您,您分配給我的任務(wù)已經(jīng)全部完成。”
厲再次躬身,雖然眼前的男子十分年輕,在年齡上甚至不及自己,可是他依然神色恭敬,沒有絲毫逾矩。
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青年在部落中,究竟有著怎樣的威望。
“很好,你和族人們的功勞,我會記下的。”
烈微笑點頭,“憑你的能力,主持農(nóng)耕事物實在是大材小用。”
“厲不敢接受您的贊譽(yù),”厲低頭謙遜,“您是部落的太陽,在您的面前,就是草原之王也將黯然失色!”
“厲你過譽(yù)了。”烈笑了笑,再次勉勵了對方幾句,才讓厲退出了洞穴。
等到厲離開,烈收起笑容,抓起身前一株巴掌大的植物,再次陷入了一如既往的沉思。
這五年來,烈并沒有滿足自己的成果。
雖然他開創(chuàng)出刀耕火種的種植方式,讓部落挺過了最為艱難的時期,可是對于部落到底該種植什么植物,如何種植才能達(dá)到最優(yōu)化,他還在孜孜不倦的探索著。
甚至,烈還親自冒著風(fēng)險品嘗一些有毒的野菜和漿果,為的就是尋找更易于種植的植物。
在他看來,對于知識的探索,是永無止境的。
對此,烈還將種植的植物分門別類,分成了好幾個種類。
有的植物看上去十分低矮,就像一株不起眼的野草,它的枝葉不能食用,可是將它的根莖挖出來后,卻是甘甜多汁,美味無比。
有的植物,則是根莖有毒,可是它的枝葉卻爽口清甜,這類野菜多半長得高大一些,需要大量的陽光照射。
還有的植物,則是枝葉和根莖都不能食用,但是它們結(jié)出的果實卻可以果腹,而且通常都十分甜美,遠(yuǎn)比前兩類食物更加美味。
除此之外,烈還發(fā)現(xiàn)一種植物莖皮經(jīng)過剝制、漚泡,可以形成松散的纖維,再將這些纖維搓制成草繩,就可以編結(jié)成漁網(wǎng)和織物。
他身上的長袍,就是從這里而來。
這種植物,烈稱之為“葛”。
不過無可爭議的是,隨著烈的研究,煥部落的確在不斷的強(qiáng)大,曾經(jīng)損失的元氣也在逐漸恢復(fù),再次對周圍部落形成壓榨的態(tài)勢!
不過,烈對戰(zhàn)爭并不感興趣,在他看來,戰(zhàn)爭和殺戮只會削弱部落,真正能讓部落強(qiáng)盛起來的,唯有充足的食物。
于是,他從未插手過部落的戰(zhàn)斗事務(wù),這方面一直由部落的首領(lǐng)‘羅’掌控著。
深夜。
洞穴中寂靜一片,唯有搖曳的火光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響,烈沉思許久,突然眼前一陣模糊,他揉了揉眼,再次抬起頭時,卻突然一愣。
不知何時,自己竟然出現(xiàn)在一片白茫茫的云霧之中。
“我這是在哪里?”
烈四下望去,只看到四周白霧茫茫,可令人奇異的是,這些霧氣只存在于自己的腳下,似乎自己不是站在地面,而是站在了云層之巔!
“這里是天界!”
一個縹緲的聲音傳來,烈連忙轉(zhuǎn)身,卻看到一名雙目狹長,氣質(zhì)冷厲的男子正靜靜凝視著自己。
男子有著一種虛無縹緲的氣息,就好像并非生靈,而是一尊畫像或者一座雕塑,一眼望去,充滿了神圣的氣息。
“天界?你是……”
看到眼前男子熟悉的面孔,烈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他瞪圓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道,“你是祖靈薪火?”
“沒錯,”雙目狹長的男子張開雙臂,高傲的昂首,“我就是煥部落的始祖,同時更是人族的始祖,薪火!”
“真的是您!”烈眼中閃過一抹震驚,他立即俯身行禮,“人祖薪火,煥部落的無冕之王,您的光芒如太陽般耀眼,您就是我們的光輝之主!”
“很好,”男子滿意的點了點頭,“你是叫做烈吧,我從很早之前就開始注意你,你對部落的貢獻(xiàn),就是我也感到欣慰!”
“這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烈連忙說道。
“不必謙虛。”男子神色僵硬的笑了笑,“我花費(fèi)巨大的代價顯圣在你面前,時間有限,我就長話短說了。”
說著,男子突然正色道,“我需要你去從‘羅’的手中,拿到整個部落的控制權(quán),然后全力擴(kuò)張,占領(lǐng)你所能看到的一切部落,并摧毀他們的圖騰!”
“烈,你能做到嗎?”
羅,便是現(xiàn)任煥部落的首領(lǐng)。
烈頓時露出愕然之色,有些不明所以,“為什么要這樣?和羅首領(lǐng)的能力比起來,我的能力就像是幼獸般孱弱,由他開辟疆土不是更……”
“不,你不明白!”
男子蹙眉,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烈,“你和羅不同,如果是你來帶領(lǐng)部落去征戰(zhàn),那么我甚至可以預(yù)見到整個草原都將被你占領(lǐng),無數(shù)的部落將匍匐在你的腳下!”
說著,男子抬起右手,虛空握拳,“你將會成為真正的草原之王,掌握世界上最大的權(quán)柄!難道,你不動心嗎?”
“請您不要這么說,”烈露出無奈之色,“我很早就發(fā)下宏愿,要讓整個部落人人吃飽穿暖,再也沒有餓死的族人,至于權(quán)柄和殺戮,我并沒有興趣!”
“胡鬧!”男子神色一寒,“想要部落人人吃飽穿暖很簡單,只要讓其他部落的人都成為我們的奴隸,這是最簡單的道路,烈,你已經(jīng)走彎路了!”
烈只是搖頭。
不知為何,雖然眼前的祖靈十分不容褻瀆,但是他內(nèi)心卻始終無法像普通族人那樣保持敬畏,“祖靈,請您選擇別人吧,我只是想和糧食與土地為伍……”
“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男子的臉色徹底陰寒下來,頓時,烈只看到腳下的云朵由白轉(zhuǎn)黑,變成一片恐怖的黑暗,四周狂風(fēng)怒號,“別忘了你的身份!凡人,我只需要你的服從,懂嗎!”
祖靈發(fā)怒了!
感受到祖靈的怒火,烈卻突然產(chǎn)生一種對方外強(qiáng)中干的感覺,他苦笑道,“很抱歉,祖靈大人,恐怕我得違背您的意志了!”
“好……很好!”
男子愕然,沒有想到,區(qū)區(qū)一名族人竟然也敢違背自己的意志,他神色一厲,烈只感覺腳下一空,直接從云層中掉落下去!
“啊!”
一股墜落感襲來,他猛然從桌上爬起,發(fā)出一聲驚叫!
“巫烈大人!”聽到他的叫聲,洞穴外的守衛(wèi)頓時涌入,警惕的看向四周。
“沒事了,只是一個夢而已。”烈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讓守衛(wèi)離開。
看著墻壁上不斷閃爍的火把,烈陷入了沉思,良久,才有些迷茫的喃喃道,“如此真實的夢境,難道真是祖靈的旨意?”
思前想后,烈反而平靜下來,就算真是祖靈又如何?
人類最為可貴的,便是獨立的思想。
就算是祖靈,也不能改變自己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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