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湍急,清澈見底,溪邊新茅如箭,亭亭玉立。
雨絲如煙如霧,山腳下的稻田里一片忙碌,兩個身姿妙曼的女人,撐著花傘拾埂而來,遠看仿如神仙中人。
可惜的是兩人一邊走,一邊嘰嘰喳喳,神仙變成了時尚美女。
兩人密謀幾個小時,終于談妥了。公司法人代表寫蘇曉青,股份一分為四,3:3:3:1,蘇曉青不夠的錢由黎冬先借,馮大龍愿不愿意把剛賺的4萬投進來,她們就不管了。反正黎冬手上有二十幾萬,蘇曉青也有五六萬,別說馮大龍肯定會跟著賈棟材走,即使他一毛錢股份不要,她倆也分分鐘都能湊得齊注冊需要的30萬。
“大龍,過來一下!”
嘴笑歪了的馮大龍直起腰一看,連忙扔掉手里的幼苗,不顧濺起的泥水,小跑向財神姐姐。老爹沒講錯啊,自己沒本事,就要跟對人,自己跟對了老大,不就半年賺三四萬?老哥當了個沒級別的團委副書記,一年發8個月工資,還眼睛長腦殼頂上,這下要坐臘了吧?
“青姐、冬姐,你們怎么來了?材哥呢?”
“上來吧,找你商量點事!
“哦”
蘇曉青說的就是公司的事,賈棟材要掌總這邊的事,各種路子都要他去通,還要保證運輸安全她本人要在那邊跑銷路,還要墊付二十幾萬黎冬有個好姐夫,能在老板們那攬來生意,所以股份比例就成了馮大龍只能占1成。
“棟材和冬冬不夠的部分歸我墊,你的就要自己出3萬。”
股份比例沒問題,別說人家要墊20萬出來,即使按30萬注冊資金算,馮大龍也要湊3萬。等拿到了貨款,交三萬還多出**千塊錢,足夠他回家給老娘交個幾千塊的差,自己還能存幾千塊錢私房錢?伤麄內齻都三成股子,就自己只有一成?
剛才還興高采烈的馮大龍蔫了,悶聲道:“冬姐,材哥曉得不?”
“還沒跟他說,他現在跟個癲佬樣,正在公園后山發癲。不過,昨天他在省城跟曉青談過了,要不曉青愿拿20萬出來,還只占3成的股子?”
一聽是賈棟材同意了的,馮大龍心里更不舒服,當初賈棟材問他要兩萬指標,他可是費盡口水從他老爹那搞了三萬,還沒要一分錢禮。
見馮大龍臉色不好看,在生意場上打滾這么多年的蘇曉青當然知道他想什么,立即板起臉道:“大龍,這可是棟材在替你考慮。做生意有賺就有虧,誰能保證一定會賺錢?你只有不到四萬塊錢,問家里要又難,投三萬正好,自己手上還能留幾千。
道理我已經跟你說了,我想做這生意但離不開棟材和冬冬,所以我可以幫他們墊。我們就是普通朋友,我沒那個實力也沒那個義務再幫你墊,明白了嗎?”
這道理,馮大龍也想得通,他又不比賈棟材和黎冬,有他不多沒他不少,人家憑什么優待他?再說,材哥考慮得也對,真要讓他除了貨款外再掏幾萬出來,掏得出來嗎?為了借這一萬周轉,他只差在老娘面前抹脖子,完了還得請材哥從省城打電話回來證明,這才從老娘那摳到一萬塊錢。
可道理歸道理,心里總是不舒服,總覺得被人輕視了,覺得自己辛苦一場,結果被這女人搶了自己的位置。
“謝謝青姐,你說的也對,我沒你們有本事,幫不了多大的忙,那我就不入伙了。”
跟著沾光還不識抬舉,暗惱的蘇曉青也懶得廢話,“行,你自己去跟賈棟材解釋,他是你老大,我可不是你保姆。”
不知詳情的馮大龍也不后悔,反而拒絕加入后,覺得一身輕松了很多,腦殼沒低人一頭。
“放心,材哥從不勉強我。冬姐,材哥人呢?”
見馮大龍如此有骨氣,以前總覺得他沾了大便宜的黎冬倒覺得不好意思,連忙笑道:“嘻嘻,他想用50萬,修一個100萬的陵園,正在后山上腦殼疼。”
不比白天貓在苗圃里不挪窩、晚上去約會的賈棟材,馮大龍的消息靈通得多,一聽陵園的事就嚇了一跳,連忙道:“真準備葬在我們公園?”
“是啊,我都跟他說,他又不是所長,關他什么事?”
頭發長見識短。
沒事就跟在賈棟材、劉明亮屁股后頭混,馮大龍哪不清楚其中利害,暗鄙之后馬上叫工頭老盧繼續帶著人取苗,自己急步去山邊的小溪里洗手腳。
“你去哪?”
“幫材哥!
蘇曉青頓時不高興了,就這樣扔下十五萬多苗子不管了?
她不高興,馮大龍還更不爽呢,搶白道:“蘇小姐,你要搞清楚,園林所的工作才是我們的本職,這些生意不過是捎帶的。冬姐,這里老盧會安排好的,我先走。”
看著健壯的馮大龍揚長而去,蘇曉青氣得臉色發白,卻無可奈何。這也是她處心積慮想和賈棟材、黎冬合伙的主要原因,除了巨大的資金缺口外,她一個弱女子在新昌這樣的經濟欠發達地區根本鎮不住場面,更擺不平滬市那些錯綜復雜的關系。
不提蘇曉青如此生氣,馮大龍風風火火趕到公園后山時,賈棟材正和邱紹飛在討論用鵝卵石代替青石板鋪路的可能性。如果行得通的話,耶溪河里遍地都是鵝卵石比起昂貴的青石板來,省下的錢可不是一點點,并且施工費用又能低一截。
“棟材,這樣搞省錢是省錢,但檔次就低了。”
管他呢,老子只管省錢,領導不用那就多掏錢撒,越琢磨心里越有底的賈棟材道:“關鍵是找個說辭,算了,先莫理這事。欄桿,這要是用大理石修兩三千米,那錢可不得了。飛哥,你有辦法不?”
站在旁邊聽了一陣的馮大龍想起來了,連忙道:“材哥,我聽江義吹過,好象有種水泥做的欄桿結實又漂亮,跟真的樹樁一樣。”
賈棟材精神一振,連忙道:“他人呢?”
“我去喊!”
過了好一陣,江義慢悠悠地來了,象以往樣對賈棟材愛理不搭,但回答問題倒還詳細。他去年在深城他姐那玩時見過,里邊應該是用水泥、鋼筋做的,外表用涂料仿樹皮,看起來跟真的差不多。
“價格呢?有工程隊的聯系方式不?”
“沒問”
廢物,在公園里工作,連這個都不關心,賈棟材暗罵兩句,可江義滿不在乎道:“問了也沒用,這種新材料肯定比大理石還貴,我們用得起不?”
操,就沖這口氣,賈棟材就心里來火,陰郁道:“江義,莫怪我多嘴,單位是大家的單位,只有單位好了,我們才能好。”
“所以我才沒問啊,內里不就是些鋼筋水泥?關鍵還是外面的涂層,只要我們手里有材料,自己都做得出來!”
意思是這混蛋沒問價格,也沒問工程隊的聯系方式,反而把原材料的經銷商問來了?心里一喜的賈棟材這才想起,這家伙雖然大專文憑是買來的,但中專讀的是省建筑學校,論初中成績來講其實比自己還高,想當年自己還不敢報小中專呢。想到這,賈棟材連忙掏煙出來散了一圈,希冀道:“有把握不?”
江義撇了撇嘴,不屑道:“你要是給我時間,我拿白水泥調色都能調出來!
“耐用不?可不能掉色!”
“老子用化工顏料調,你講呢?”
那就行,反正老子又不在這呆一輩子,還管得了那么遠?
“成本呢?”
“不算人工,二十七八塊錢一米吧!
賈棟材嚇了一跳,加上立柱、橫桿和人工,豈不是上百塊錢一米?
“你屋里的欄桿,柱歸柱,桿歸桿?”
聽這口氣就讓人不爽,但賈棟材不跟他計較,想當初邱紹飛問出外行話讓他不爽時,那德性也跟這鳥人差不多。但這鳥人的態度,倒讓賈棟材心里一動,將手里的圖紙遞了過去,吩咐道:“喏,這是圖紙,建筑部分你來搞,目的只有一個:美觀省錢!
江義很不爽賈棟材這口氣,不情愿地接過圖紙,不耐煩道:“無法兼顧呢?”
“省錢,前提是不能太難看,你是學建筑的,我只會畫圖!
江義仔細看了幾眼圖紙,譏誚道:”你這根本不是設計陵園,而是設計森林公園。按你這圖紙,要是一百萬能拿下來,我跟你姓賈算了!
這混蛋也太不上道,旁邊的邱紹飛不禁教訓道:“廢話!為了個死人值不?棟材是為單位著想,趁機改造一下公園,要不是上頭給的錢不夠,還用得著在這傷腦筋?”
對于沒屁本事的邱紹飛,江義理都懶得搭理,“什么時候要?”
“下個禮拜三李縣長來開現場會,搞好了,我讓你署個名。”
一聽縣領導會來,還能在圖紙上署名,江義的臉上立即有了神彩,“嗯,我馬上去搞,三天就搞得出來!
說完,這鳥人夾著圖紙跑了,把三人當成了空氣。
兩人不爽,被晾下的賈棟材也不爽,但他還得打個圓場,誰讓他是所領導呢?
“還真沒看出來,江義還有這本事!
“呸,他要有本事,還會呆在這爛泥坑里?”
“打亂講,我們不都在公園里?”
說錯話的邱紹飛嘿嘿笑了兩聲,叭著賈棟材的芙蓉王,熟不拘禮道:“棟材,算起來能省十萬,也應該能交差了。不是哥哥嘴巴多,有些事你可莫發蠢。”
“什么意思?”
還能什么意思?特意從苗圃趕來的馮大龍,就是怕他又犯糊涂,連忙小聲道:“飛哥的意思是,莫到頭來事是你做的,功勞成了別人的。**民可不比黃局長,用得著你是塊寶,用不著就是根草!你想想謝阿姨,以前要她來園林所時說得好好的,現在呢?”
“就是,聰明些,莫再給別人作嫁衣了。**民又提拔不了你,他自己還只是個副科級咧!
放屁!圖紙上寫著老子的名字,誰能搶老子的功勞?
這種無知無畏的屁話,賈棟材裝作沒聽見,打了哈哈,說要下班了。油滑成性的邱紹飛以己度人,以為這小子聽進去了,也打了個哈哈說是得下班了,所里又沒給他加班費,還值得該下班不下班?
“哦,晚上早些到!
“曉得”,邱紹飛揮揮手,瀟灑走人。
等邱紹飛走遠后,藏不住話的馮大龍,呸道:“材哥,防著他些。你是不曉得,外包兒童樂園的時候,他還以為他舅子能包到,最后還不是**民的表姨子包了?”
“閉嘴!”
賈棟材訓了他一句,又詢問道:“蘇曉青跟你談了?”
“談了,我不想入股!
去年那三萬塊錢指標的人情很大,大到賈棟材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好,只不過人家蘇曉青說的在理,她已經幫他和黎冬墊了十幾萬,沒道理馮大龍的錢也要由她來墊。既然她不愿意墊,這小子又從家里弄不來錢,可不就只能占那么多股份
“行,那就這樣吧。”
見賈棟材欲言又止,習慣了聽他教育的馮大龍又覺得自己可能錯了,連忙道:“材哥,我是不是哪錯了?”
這個不好說,雖然賈棟材覺得這生意做得,但誰能保證一定會賺錢?好心辦壞事的事比比皆是,這么大數額的投資萬一有個閃失,又豈是一句我不會害你就能抹得掉的?
再往深處想,這伢子根本就不是為了生意的事,而是覺得蘇曉青插進來,搶了他在這個小團隊里的位置。
斟酌了一陣,賈棟材把上次在省城時,跟賤人聊的話轉述給他聽。
“龍伢,打個比方,如果哪天亮亮當了縣長,我還沒混出頭,我會高高興興給他當辦公室主任甚至是秘書,而不是怕跌了面子還躲在公園里!
“這不可能!”
這有什么不可能的,誰讓兩辦干部提拔得快呢,賈棟材心情復雜道:“誰曉得呢?他剛當了人秘股副股長,只要老時一提拔就扶正,三兩年之內肯定是副科!
“。俊
多少有些忌妒的賈棟材笑了笑,不再勸這犯小心眼的小兄弟,有些事聽得懂是這伢子的福氣,聽不懂算運氣。反正好心辦壞事的事,他賈棟材不會去干。
抽完煙,賈棟材也不管這小子聽懂了多少,交待完他去林業賓館點菜,自顧自去打電話請黃大局長吃飯,以便讓蘇曉青看清自己多有路子,然后去苗圃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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