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兵卒的怨氣都頗大，連日攻成縣未破，又是nn連敗，自家折損頗大，士氣低迷，好不容易破了成縣城可以肆虐一番，怎么可能心甘就此罷手，義軍從昨日破了成縣城，這還沒搶上一夜，城也還沒屠干凈了。

    所以自然而然的，沒人肯聽各部首領的，各部就是收攏了一些，一眨眼，剛收攏的散了，這下子大家伙不笑了，而是一臉苦色，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成縣縣衙，寅時。

    高迎祥與一眾義軍首領正一臉惱怒的不停的聽著派往打聽大明動向的斥候的匯報，在聽說城外那東江鎮方凱的大旗只有不足五里之地，先鋒即將兵臨城下后，高迎祥的臉色再也保持不下去。

    “各部，能調得動多少兵馬�！�

    高迎祥往太師椅上一座，頗為無力的道。

    實際上，今日這般屠城并非他的主意，實乃羅汝才好言相勸這才城中有人內應才拿下了成縣，本身是想讓兵卒泄泄憤搶些東西就好，哪料到最后卻發展成這般模樣，眼下士卒怨氣日深，如今根本約束不住，只知肆意s，不聽號令。

    這卻眼看明軍就在眼前，己方十五萬大軍還是一番亂局，就是高迎祥也不由幾分驚慌。

    各部義軍在成縣城里手足無措，方凱正領著一萬耽羅府兵卒前往成縣，方凱是昨日收到的孫傳庭的傳信，隨即進軍五里扎營，離著義軍最近的革左五營不足十里之遙。

    是夜方凱剛剛準備就寢，成縣城中火光沖天，方凱心知應當是流寇破城而入，知道這時實乃良機，流寇忙于攻城，不管能否趁此機會擊潰流賊，那至少也不能輕易放過，所以隨即方凱讓趙孟領著武曲軍一個營和板甲重騎先行追趕，自己則領著剩下的六千五百人在后。

    一萬大軍兵貴神速，但也直到寅時末才到達成縣城外，此時成縣城中的諸部義軍依然是老樣子，亂兵搶奪，屠城，流寇反賊根本無暇守城，不過不同的是，高迎祥、羅汝才、李自成以及革左五營的老回回、革里眼、賀錦等一眾流寇首領已經不在成縣城中，而是另選了一座城門領著能夠收攏的大部兵馬先行撤出。

    若是此時再困守成縣，兵馬再多也沒多大作用，兵卒尚且只知屠城搶殺，連用都用不了，成縣還怎么守？

    好在各部及早發現了問題，這才趕緊收攏能收攏的齊的兵馬先行撤出成縣布陣，只是城縣城中此時nn不堪，這能夠收攏的只有各部原先的老卒，高迎祥四萬大軍，只收攏了一半不到，一萬七千余人，這還是諸部之中最多的。

    李自成部是騎兵，本來人就少，進了成縣后就湊在一塊行動，倒是前后收攏了四千余人，羅汝才部一萬大軍能收攏的起來不足五千，一樣是不到一半，而革左五營是離得成縣最遠的，也是最后一個進了城的，運氣好一些，沒失散太多，三萬五千大軍收攏了近兩萬，也一下子在義軍中勢力最大，雖然那只是暫時的，至于其他各部以及小些的營盤，如劉哲部一萬余人帶出來的卻是兩千不到，其他的東拼西湊來的四萬義軍，更是連五千都沒有，大多數是些游散的散兵。

    于是讓高迎祥、羅汝才等人欲哭無淚的是，昨夜進城時的十五萬大軍氣勢洶洶，哪料到這仗還沒打得起來，就丟了一大半，現下各部加起來的兵馬也就五萬出頭，不到六萬兵馬，即使剩下的大多數是各部精銳，卻多是士氣低落之輩，那也壓根沒得打。

    但也好歹各自帶出了部分兵馬，留在成縣城中的多是這幾月收攏的壯丁，雖說丟了那是肉疼的很，也好過十五萬大軍全軍覆沒的好，這倒不是眾人不敢和明軍殺上一場，而是如若還待在成縣之中，根本無法守得住。

    所以高迎祥、羅汝才、李自成等人立馬領著兵馬急奔周至，如今成縣城中上有近十萬大軍，也夠身后的明軍忙活一陣的了，拖住那一萬善戰的明軍，也就沒什么能夠阻攔各部義軍的了，至于陜西巡撫孫傳庭部，理當不會有閑心跑來，羅汝才留下的兵馬眾多，孫傳庭部一時應當應付不來。

    至于各部雖然僅剩下五萬余人，但卻實打實的是各部的精銳，比起大明的普通官軍也是不差，此時趁機攻打周至裹挾青壯，想來萬無一失，攻破數個州縣再裹挾個十萬余人應當不難，到時候才回頭找那只讓義軍連連吃苦頭的明軍算賬就是，所以各部這才沒各回各家休兵罷戰。

    讓各部義軍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孫傳庭部就在周至，孫傳庭前往周至是因為周至是前往成縣的必經之地，而成縣破城就在今夜，孫傳庭自然也不會知道成縣已經破了，還督促著麾下的七千大軍加速前進，爭取在成縣還在之前與那東江鎮總兵方凱合力擊破流寇反賊。

    而方凱，正領著一萬兵馬到了成縣城外，此時成縣的城門大開，里面廝殺聲震天，卻并非是因為還有成縣守軍正在頑抗，而是流寇們賊性不死，正在燒殺搶掠，成縣百姓自然是殊死反抗。

    至于那些開了城門放義軍進城的潑皮無賴此時下的殺手比誰都狠，反正已經投了義軍了，往日里受的白眼也不少，不這時候報回來又待何時？

    流寇反賊，所謂義軍就是這么個東西，當初就快餓死了這才舉家起事，不去搶別人吃的那吃什么？不然還起事干嘛！搶完了殺人早成了家常便飯，屠城這等事更是駕輕就熟。

    十萬余亂兵人數太多，成縣只是個小縣，也沒什么好搶的，搶上一夜那也足夠了，直到有人發現城外有了明軍時，這才急急忙忙的去關城門，早被怒火上涌的趙孟當先一刀劈在亂兵頭目。

    聽著城中的喊殺沖天，方凱哪能不明白義軍在干什么，雖說早知道義軍是個什么東西，但眼睜睜的看到和聽說那是兩回事，至少方凱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了殺之而后快的心思，什么義軍，通通都是土匪強盜，殺人如麻之輩。

    一旁的趙孟早已經紅了眼睛，血紅血紅的眼珠瞪著城門望去猶在屠城的流賊，趙孟是先鋒領軍先到，比方凱早來了一會，只是為了防止打草驚蛇，一直游離在兩里之外，此時也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場景，要不然早領著本部殺過去了。

    “方大哥，還容我領兵去殺了這幫畜生。”趙孟赤紅著目站出來請戰。

    方凱剛要點頭，一邊領著板甲重騎的普魯士雇傭兵約瑟夫插了一句道：

    “可以帶我一起么？騎士精神告訴我們，我們要殺光盜賊，主也告訴我們，嗜殺的都是魔鬼，我們需要送魔鬼回去地獄。”

    “哈哈，不知道你們的主有沒有告訴你們，魔鬼其實都是被逼出來的。”方凱笑著回應，揮舞了手中的騎士闊劍，好久沒見過血的，還真有幾分生疏，今日正好拿來見見血。

    方凱隨即指著成縣城哈哈一笑，卻是冷的很，殘酷無情的冷聲道：“殺進去，一個不留，別當他們是人，他們只是畜生和魔鬼。”

    說完這句話，方凱一馬當先，一身的板甲，而趙孟比起方凱更要快上一步，等著方凱話還沒落，就已殺奔了過去，并且一刀將惶恐的企圖關上城門的流賊頭目砍成了兩截。

    五百人的板甲重騎并不太適合在城中拼殺，好在此時這些流寇早已經因為屠城燒殺搶掠而混亂不堪，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御，直達縣衙的官道雖說有著無數被震耳欲聾的鐵騎馬蹄聲驚恐而尋來的流寇兵卒，卻根本都是些殘兵游勇，被板甲重騎一沖既潰而已。

    “明軍，明軍進城了�！北粵_散的流賊兵卒毫無戰心，他們根本沒從突然打擊中恢復過來，前一刻還在殺死企圖頑抗的城中百姓，進行屠城，下一刻就是數不清的明軍涌入了城中，而被虐殺的位置也調換了一下，變成自己這邊被明軍s。

    流賊中的一些中層將領連忙收攏各自本部企圖反抗，此時這十萬大軍才發現，竟然找不到各自的主將，但城中還有兵馬足有十萬，明軍雖然已經進城，最多也只有一萬余人，十個打一個又豈會守不��？

    所以雖然尋不到各家主將，但這些中層將領以及一些會盟小營盤還是趁機吸納四周混亂不堪的兵卒，若是能守住了，回頭大家伙也能自成一家，這反倒成好事了。

    不過主意打得精明，事實卻遠不如想象的美好，這些各自湊足了四五千兵馬的小營盤抵抗了一會就發現情勢不對，因為即使他們盡量組織起士卒反抗，結果還是沒有變，明軍的攻勢依然在勢如破竹，己方的兵馬根本就像是壓根不存在似的，輕易就被沖的七零落。

    怎么守？

    這些個剛剛還打算企圖趁著群龍無首擴大勢力的小營盤認識到現實也很快，不過他們想跑也跑不掉，成縣城就這么大，十萬人的流寇擠進來已經不少了，人又太多，根本不是說走就走得了的，所以高迎祥、羅汝才等人才會壯士斷，留下十萬人拖住明軍，追擊領著五萬余精兵去攻打別的城池。

    守不住那就只能跑，于是城里的十萬亂兵開始像些無頭蒼蠅，四處亂竄，企圖伺機尋個城門逃之夭夭。

    結果到了城門口才發現，幾處城門早已經被明軍殺進來的同時給堵死了，也就是說，這十萬rn寇若是不找到地方跑，通通都得死在這。

    “西城門沒關，西城門沒關”亂兵之中有人大聲呼喝，話說了一半就被明軍的鳥銃手打了個稀巴爛。

    說的話卻是所有的流寇亂兵都聽得一清二楚，此時哪顧得了想別的，一窩蜂就往西城門跑，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此時連各自主將都找不到了，還守個屁。

    大家伙到了西城門一看，還真沒關，自然大喜若望，能逃出去就是好事啊，至少小命有保障了。

    于是跑得快就飛奔著出城，跑得慢的心中暗自罵娘，這也巴不得自個多長出幾條腿來不可，速度飛快。

    于是城中的流寇一傳十，十傳百，既然守不住了，西城門又是開著的，那誰都往西城門那湊，誰都不想死啊，能活著自然是好事，自然就往西城門那趕。

    而此時的耽羅府步卒已經大部進了城，一路沖殺，勢不可擋，流賊十萬猶如土雞瓦狗，根本毫無阻攔就被殺的陳尸無數。

    看著蜂擁的往西門而去的流寇殘兵，耽羅府一方依舊在步履堅定的前進，一路毫不留情，即使有流寇士卒跪地乞降，一樣是一刀抹過去殺個干凈，耽羅府上下都被流寇反賊的屠城引起了憤慨之心，此時即使反賊乞降那又如何，依舊毫不留情，若不然等著這些已經沒了人性的流賊四處殺人不成？

    若只是起事那還好，但這屠城就是暴民，變民，亂民，流賊，與義軍兩字根本什么關系都沒有，妄自侮辱了義這個字眼。

    至于那些逃往西門的賊寇，等他們前腳興高采烈的出了門，自以為保得小命一條，西門之外愕然出現了一支與城內的明軍打扮相同的軍隊，只是看上去人數不多，數千人而已。

    這些流寇可不知道，實際上入了城的耽羅府兵卒只有七千不到，一開始就先后奪了成縣這座小城中的四座城門中的三座，剩下的西門城外卻是陜地難得一見的平地。

    本來就是打算圍三缺一，但圍三缺一是要留一個門讓敗兵逃走的，不過方凱只是在給了流寇殘兵希望的同時又給打破了這個希望，僅此而已，對于這等已經不算是人的流寇來說，與其讓他們繼續肆虐百姓，還不如殺了拉倒，能殺多少是多少。

    所以這些剛剛從西門逃出去的流寇一樣沒逃得了，在看到西門外出現的明軍時紛紛眼中皆是絕望，不過畢竟其中不少都是積年的賊寇，皆是悍勇嗜殺之輩，若不然也不會行這等屠城之事，此時逃走就在眼前，又怎么肯就此放棄，所以紛紛舉起趁手的兵器殺奔了過去。

    耽羅府這邊的鳥銃手慣性的舉起鳥銃，重盾步卒在前，長矛手將鳥銃手包圍在中間，雖然沖殺而來的流寇足夠多，但也只是前仆后繼的送死而已。

    不一會兒，西門外已經陳尸數千，死的再多也攔不住流寇反賊的沖殺，這些流寇反賊人數太多了，僅僅現如今沖出西門外的就有兩三萬殘兵，殺了區區幾千根本就是九牛一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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