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王洋再問一遍的這個疑點，柳如煙也想到了，隨即對我說，“楓哥，為什么王洋還要問第二次呢，難道他是故意在激怒拓跋宏嗎？”
“王洋一直想激怒拓跋！”我回答，“準確說，王洋主動請纓主審問拓跋宏，從一開始就沒有安著好心眼！只不過，他特別重新提出這個問題，倒是動了一番心思的。”
“你說。”
“不同于李建設案那樣沒有留下多少線索，拓跋這次被收審的整個審問過程，是有著詳細卷宗記載的，我曾經認真研究過該案件。”
我抽了一口軟中華，覺得這么高檔的煙，好像也沒啥好抽的，比我的白嬌子強不到哪里去。
又道，“拓跋宏和王洋這次斗法，可以說犯罪心理學領域預審和反預審的一個典型案例，我甚至覺得都能寫進教科書，讓相關人員好好研究研究。”
“有這么玄乎嗎？”如煙問我，臉上的表情更加好奇了。
“當然！”我笑了，“如煙，你以為我是在故意營造氣氛嗎？嘿嘿，是不是經典案例，很快就會見分曉，你安心聽我說完吧。”
回想起那個案子，我不得不說，王洋展現出的才華、心思縝密以及對火候的拿捏，全部無可挑剔！
我甚至覺得，換成我是王洋，不見得能比他做的更好了。
所以，如果王洋如此處心積慮算計一個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大概率都能成功，而這億萬中之一的例外，恰恰落在拓跋身上！
因此說，可惜啊，王洋碰到的是拓跋。
“事后分析這個案例的時候，我和任老師的意見并不一致，包括參與討論的其他同學、學者，大家的思路五花八門，竟然多多少少都有自己不同的看法，幾乎沒有誰和誰的觀點完全一樣的。”
“哦？”柳如煙有些不明白，問我，“楓哥，這又說明什么呢？我好像聽不太懂啊。”
“說明什么？”我想了想，說，“說明拓跋的反擊太犀利、太精妙、太無懈可擊又太難以模仿！甚至，他和王洋那次審訊與反審訊的心理對戰，直到今天來看仍然令人嘆為觀止，每次研究都能體會到某種新意，所以，我們的觀點才會有差別和出入。”
我一連用了很多個太，加重對拓跋宏在這次心理碰撞中表現出的才能，無比推崇！
的確，拓跋這個人不怎么樣，有著典型的人性短板，但他的才華卻是獨一無二的，至少直到今天，我也沒有再碰上一個能夠和拓跋宏相提并論的高人。
“王洋提出這個疑點，的確有備而來，他在公安部門干了四年，以對法律熟悉的角度講，確實遠超拓跋宏！而王洋，正是利用自己的長處攻擊對手短板，就是要死摳法律細節，搞死拓跋宏！”
“那拓跋上當了嗎？”柳如煙明顯站在拓跋宏一邊，語氣里透著些許擔心。
“拓跋還有選擇嗎？他根本沒有！對于法律條款的研究，尤其商業法案，拓跋不但比王洋差得遠，甚至比我也有所不如！”
我這話倒是沒吹牛逼，自從夢翔為我在市打理服裝生意以來，我只要有空就會關注商務運營以及相關方面的法律法規，我自認比起拓跋宏，單從這一點還是要高明許多的。
“啊？那他不是中了王洋的圈套了嗎？”柳如煙不甘心。
“中了又如何？你聽我說”
于是，我將王洋和拓跋這次堪稱經典的心理對戰全過程向柳如煙娓娓道來，甚至自己都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了
“下午審問的時候，王洋一上來就拋出這個問題，質問拓跋宏！而該問題的關鍵點在于，你拓跋不是不懂技術也不想摻和公司運營嗎，為什么你要在那些達不到標準的產品證明文件上簽字？”
“按說這些話已經有人問過拓跋，拓跋也承認了，并且表示自己在此問題上的確有過錯，愿意受到法律的懲罰，罰款收監都沒問題，他認賬！”
“但王洋呢，他的問題看起來和之前卷宗上記錄的非常相似，但卻挖了一個坑，做了一個扣，那就是，主動和被動的關系！”
見柳如煙一臉茫然，我便深入解釋，“主動和被動，這怎么說呢，如煙，我問你，從你的認知，你怎么看待主犯和從犯的關系？”
“我嗎？你干嘛問我啊”
“別廢話，讓你說你就說，我聽聽你是真笨還是假聰明。”
柳如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其實真笨、假聰明都是說她傻呢，想了想，十分認真回答我，“從我的角度看，主犯就是設定犯罪企圖，制定犯罪計劃，主要實施犯罪行為的人，而從犯，則是犯罪行為的協助者，是這樣嗎？”
“法律上的準確定義肯定不是這個，可你的解釋也不錯，雖然通俗，但大體差不多，”我笑了，“很好，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哼，臭拽，快說！”
“王涵在向上面打申請，主動要求提審拓跋宏之前，已經苦心積慮做準備，想要給拓跋挖坑，借著這個機會搞死拓跋宏！他選的切入點我個人覺得無可挑剔商務法案！這方面正是拓跋宏的知識短板！”
我將手中煙頭扔掉，踩滅，繼續說，“從那次審訊卷宗上記載看，王洋當時存有誘導拓跋宏，促使其承認：曾經主動在該產品合格證明文件上簽字，證明該產品功能合格！這樣一來，拓跋就從被大老板要求，從而不得不配合去簽這個字的從犯，變成主動要求簽字，主導該公司將不合格產品推向市場的主犯之一！”
我冷笑，“如煙，我剛才的話有些拗口，不過你好好想想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況且，如果這份技術達標的證明文件就是拓跋宏想出來的主意呢，內容甚至都是他起草的呢？對不對，性質是不是更不一樣了？拓跋這種行為甚至構成蒙蔽公司領導，教唆領導層犯罪，變成唯一主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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