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
“萬歲爺不可啊!”
“奴婢舍不得離開萬歲爺!”
“……”
人未到,聲先至。那哭泣的腔調,如同專門訓練過的送葬隊伍一樣,哭得有滋有色,字字見血,聲入人心。
張靜修聽了,不禁一愣,好熟悉的聲音啊!肯定是張鯨無疑唄,只是,這聲音好像在哪兒聽過呢?
待得張鯨滿臉驚恐跌跌撞撞地進來時,張靜修才發現,原來當日在東郊賣楠木時領隊的就是這個家伙啊!
難怪聲音那么熟悉。
當時就看他不順眼。
本來對張鯨就沒有一絲好感,這下張靜修更是覺得心安理得了。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樹德務滋,除惡務本。
對為禍蒼生的人不用客氣。
更何況也沒要張鯨的命,算是非常仁慈了。
像張鯨這種人,砍了他的頭都不足為惜,害的可不僅僅是父親和馮保幾個人啊!
“萬歲爺!”
“萬歲爺!”
“奴婢,奴婢……”
“……”
張鯨匍匐跪進,驚慌失措的神情就不形容了,反正是涕淚縱橫,比死了娘還難看百倍。
也是,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哭。
好好的司禮監秉筆太監,內廷二十四衙門之中,可以說是第二號人物,而且還是萬歷皇帝眼中的大紅人。
忽然間告訴他出宮伺候潞王……
這個天大的落差誰特么能接受?
關鍵是,誰不知道潞王是個極其不著調的主?伺候他的女官或宦官有哪一個說他的好?若不是沒辦法,恨不得一輩子不與潞王打交道都是好事,跟著他那不是找罪受嗎?
哭算個屁?
聽到這個消息時,張鯨想死的心都有。
……
見張鯨哭得如此傷心,朱翊镠不高興了,當即喝道:“張公公,你是覺得跟著本王很委屈對嗎?”
張鯨沒有回話,只是哭著哀求萬歷皇帝:“萬歲爺,奴婢還想盡心盡力伺候您幾年呢……”
“狗,混賬東西!難道伺候本王辱沒了你嗎?”朱翊镠又是一聲呵斥,“狗東西”險些脫口而出。
“皇弟,休得焦躁。”萬歷皇帝抬了抬手,然后,平靜地對張鯨說道,“張公公,既然皇弟相信你,喜歡你的衷心聽話,你就跟隨皇弟去吧。”
“萬歲爺……”張鯨頭伏于地,今天特么招誰惹誰了啊?原來衷心聽話也潛伏著危險,是個大坑啊!
萬歷皇帝接著又道:“張公公,請你謹記,無論是服侍朕,還是服侍皇弟,都是為大明。”
朱翊镠斥道:“張公公,還不謝恩?難道想抗旨不成?”
張鯨只得磕頭:“謝主隆恩!”
此時此刻,他若知道這個鬼主意是張靜修出的,估計都不會顧忌萬歷皇帝的感受,也會跳起來與張靜修拼命。
“大伴。”
“老奴在。”
“張公公的職位暫且保留,但他手上的事務,大伴你盡快物色合適人選接手,三日后送張公公出宮。”
“遵旨。”
看得出來,雖然萬歷皇帝糾結萬分,但還是不出意外地答應了朱翊镠。
潞王在萬歷皇帝心中的地位,果然不一般啊!
有求必應,真不是蓋的。
張鯨哭得傷心是傷心,但也不敢說一個“不”字,只敢間接地說還想繼續伺候萬歷皇帝。
然而,萬歷皇帝已經開口。皇帝一言九鼎,斷沒有收回的道理。
哭也不能改變什么,除了接受,別無選擇。
……
朱翊镠開心,既證明了自己在萬歷皇帝心中的地位,又感覺應該找到了一個十分聽話的好奴才。
原來只是想著從娘親那兒要人,怎么就沒想到從皇兄這兒要呢?這一點,還得感謝張靜修啊!
馮保更高興了,臥槽,都不費吹灰之力,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將張鯨給拿下了,這幸福來得,猝不及防啊……
萬歲爺雖然說暫時保留張鯨的職位不變,可人都已經出宮伺候潞王去了,那也只不過是占個位置而已。
想著潞王年紀還小,等他結婚至少還得三四年時間。結婚后也不是立馬兒就能離開京師。
還得議藩,決定派到哪兒去,這得需要時間;
議藩確定之后,還得修建潞王府,這又得需要時間,而且這時間都大有操作的空間。
這樣算來,不等個六七年,潞王是離不開京城的。
一個人得勢的時候,別說離開六七年,就是一兩年,回來后都不是你的天兒了。
這也是為什么張居正當初寧可冒著被天下士人攻擊吐口水的巨大壓力,也傾向于皇帝“奪情”的緣故。一旦回家丁憂守制,就是二十七個月,到那時,別說首輔的位子還能不能保住,改革的進程是一定會受到阻止,甚至中斷的。
對此,馮保太清楚不過。張鯨這一離開就是六七年,那這個人在內廷的影響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張靜修卻想著,小樣兒,你們再高興,還能有本少爺高興嗎?本少爺可是在救父救張家救馮保救大明啊!
只是,沒有借此宰馮保一頓,張靜修覺得很虧。馮保可是個有錢的主啊!而且錢都是流水淌來的。
哎!雖然本少爺奉承“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則,可也需要錢需要養家不是?以后得找機會彌補回來。
……
有高興的,自然就有悲傷的。
張鯨就不說了,謝完恩后,還一直跪地不起,是確實起不來,感覺天都要塌下來,渾身沒勁兒。
萬歷皇帝也是忍痛割愛。
但他還好,雖然稍有不悅,可表現還算比較鎮定,畢竟張鯨也不是送給別人,而是送給自己最疼愛的弟弟。
這么一想,他的心情更是平和多了。又強調一句:“張公公起來吧,朕希望你以后待潞王如同待朕一樣。”
“奴婢知道。”
朱翊镠這會兒變得懂事了,居然破天荒地上前要攙扶張鯨,并熱情地道:“張公公,來,起來,本王拉你一把,以后跟著本王絕不會虧待你的。”
“多謝潞王!”張鯨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想死,恨不得一腳將朱翊镠踢飛。
“別哭喪著臉,高興點兒嘛,回去吧,三天之后,本王親自去司禮監接你去,這總該成了吧?”
張鯨被朱翊镠拉起來后,還神魂顛倒似的站都站不穩,面色慘白活如剛得一場大病。
恢復了老半天,他才穩住自己的步伐,然后感覺自己像個被人遺棄的孤兒黯然離去。
“多謝皇兄!”朱翊镠眉飛色舞。
“現在高興了?”
“皇弟再次確認,皇兄最疼的人是皇弟!哈哈……”朱翊镠如沐春風般,早已將理論的事兒拋之腦后,沖張靜修一擺手,“走,挑侍衛去。”
……
……
第三更。
不說話,也知道我想說什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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