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蛇待要勸阻,可哪里勸阻得了?
就連它,蛇眼里也滿是淚痕。
唯有鳧風(fēng)初蕾還是遠遠地站在倒塌的軍營門口,死死盯著大雪紛飛的熊耳山,那里,一條崎嶇的山道,是通往外界唯一的出路。
東夷鬼兵,便是從這里進來,一下就訇開了熊耳的城墻,展開了一場沒有任何反抗力的大屠殺。
甚至,就連厚普軍中的弓箭手,都來不及發(fā)揮作用。
她忽然拿起金杖,猛地一掃。
斷壁殘垣頓時飛沙走石。
眾人大驚,立即停止了哭聲。
委蛇惴惴不安地奔過去:“少主……”
地上,飛沙走石隱隱地還有火光和淡淡地硫磺味。
金杖,并非一般的王杖,那是老魚鳧王特意留下來的一種極其特殊的武器。
委蛇似醒悟了什么似的,意味深長盯著灑落一地的飛沙走石。
鳧風(fēng)初蕾卻大步走到了厚普的尸首面洽。
厚普一身戎裝,怒目圓睜,與其說是極大的恐懼,不如說是極大的震驚,就好像臨死之前,忽然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一幕,或者不可思議之人
可能正因如此,才忽然忘記了反抗,不幸身亡。
王軍侍衛(wèi)長顫聲道:“東夷鬼兵真是太可怕了……”
她淡淡地:“那不是鬼兵!看來,不周山的武器庫失竊了!委蛇,我們立即去三苗,無論那每天都要換一件白色長袍的小土王到底是人是魔,我都要砍下他的頭來祭奠厚普在天之靈!”
東夷族并非單獨一個族,而是東方諸多少數(shù)族的合稱。
東曰夷、西曰戎、南曰蠻、北曰狄。
東夷最初最興盛的是畎夷、于夷、方夷、黃夷、白夷、赤夷、玄夷、鳳夷、陽夷等,但是,幾百年前被三苗大軍征服,雙方糅雜混合,一度組建了強大的三苗部落聯(lián)盟。
三苗的核心勢力是九黎族,自稱是戰(zhàn)神蚩尤的后裔。
到大禹王早年率軍討伐三苗,三苗戰(zhàn)敗,九黎族幾乎被徹底滅絕,剩下的諸夷四分五裂,從此再也沒有形成過氣候。
近二十年來,東夷諸族中,東眷族慢慢崛起,可是,剛剛形成氣候時,便遇上少年得志的大費,很快便俯首稱臣。
不過,與大費之戰(zhàn),東眷族幾乎并沒有遭遇什么損失,他們主動獻上的美女,化解了這場戰(zhàn)爭,并在大費登基之后,受到了許多照顧。
三年前,東眷族的老土王,也就是東眷女的父親病逝,然后,輪到族中的小土王繼位。
小土王繼位之后,組建了新的東夷聯(lián)盟,在短時間內(nèi),便一掃方圓千里的諸夷,繼而威懾整個西北東北以及北方以北,以及西方以西的方圓幾千公里。
彼時,大費王正忙于和涂山侯人的戰(zhàn)爭,小狼王忙著重整旗鼓,而遠在西南的魚鳧王更是壓根沒留意到這么一號人物。
也就是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之下,小土王勢如破竹,橫掃千軍,根本無人問津。
直到他橫掃大夏的各大諸侯國時,儼然已經(jīng)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一支軍隊。
東夷聯(lián)軍,早已不限于東眷族那區(qū)區(qū)幾千人,而是迅速發(fā)展到了各大部落的聯(lián)合,軍隊人數(shù),赫然已經(jīng)在二十萬上下。
旋即,又連續(xù)橫掃大夏十幾個大小諸侯國,當(dāng)然,遠在西南的魚鳧國邊境熊耳也沒能幸免。
熊耳守關(guān)大將,魚鳧國第一大將軍厚普,也不幸戰(zhàn)死,以身殉國。
消息傳出,天下為之震恐。
人們將這支來去如風(fēng)的奇兵描述得活靈活現(xiàn):他們都是陰間鬼兵,佩戴面具,騎著角馬,總是在黑夜中出沒,隨手一指,伴隨著轟隆隆的巨響,無論多么強大的軍隊都只能一群一群的倒下,毫無還手之力。
這種力量,只有傳說中的鬼或者幽靈才會擁有。
人類,無可抵擋。
東夷鬼兵,漸漸成了他們天下皆知的名號。
東夷鬼兵,也成了天下人聞風(fēng)喪膽的一個名號。
從大夏聯(lián)軍,到西域各國,再到魚鳧國,所有人都如臨大敵,大軍全部集結(jié)到了邊境之上,為的便是怕遭到東夷鬼兵的突然襲擊。
三苗聚居之地,是一片四季如春的地方。
背后,連綿起伏的原始森林,正面,則是緩緩流淌的江河平原。
不過,和許多別的游牧民族一樣,三苗不善耕種,絕大多數(shù)人都倚靠著廣袤的群山和原始森林度日,除了狩獵,便是種植大片大片的各種奇怪草藥。
至于外界的肥沃土地,則成了早已被中原化的移民的樂土,他們開荒種地,向土王納稅,倒也豐衣足食,平安喜樂。
一人一蛇趁著夜色悄然越過江河之地,徑直踏上了那片茂盛的叢林之地。
再往前一百里,便是這幾十年最著名的東夷東眷族的核心聚居地帶。
早年,鳧風(fēng)初蕾曾路過此地,但因為林中瘴氣森森,彼時她對三苗也不感興趣,所以遠遠地就繞道離開,并不真正熟悉這里的風(fēng)土人情。
直到此刻,雙足再次踏上這片土地,才凝神細察。
只見這一片聚居地帶,早已形成了氣候,起伏的丘陵山坡、平緩之地,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木屋、竹樓,也有迂回曲折的小徑,兩岸有小小的店鋪,客棧,顯然是小規(guī)模的集市中心。
可是,這里并不是小土王的宮殿。
小土王的宮殿,還在百里深處。
一路都是水草豐茂,林木幽森,而且沒有遭受任何洪澇災(zāi)害,無論是大禹王時候滔天的洪水,還是大費時代肆虐的干旱,統(tǒng)統(tǒng)都跟這里無關(guān)。
整個東夷族的范圍,一直風(fēng)調(diào)雨順。
尤其,這小土王聚居的方圓幾百里地,一路行來,但見牛羊成群,莊稼茂盛,沿途更種植有大片大片各種稀奇古怪的草藥,可見,這些年,東夷族的百姓,一直安居樂業(yè)。
沿途,有稀稀落落的民居,其建筑風(fēng)格和中原迥異,跟外面的東眷族都稍有不同。
那是一種全石材的建筑,十分堅固,從顏色上看,其中不乏百年或者百年以上的老屋。
一路上,很少見到人影。
好像這些石頭屋子全是空的。
委蛇道:“好奇怪,小土王居住的地方,為何人煙如此稀少?”
話音未落,忽見前面一大片巨石建造的廣場,廣場上幾根沖天而起的巨大柱子,柱子下面,環(huán)繞一大圈的巨石圍墻,人聲鼎沸,熙熙攘攘。
這建筑風(fēng)格,居然跟巨人聚居的防風(fēng)國有點類似。
可是,集市上的人,并不是巨人。
全是和中原人身高無差的普通山民、原住民。
遠遠望去,只見他們一律身著色彩十分鮮艷的衣裳,男子頭上戴著羽冠,女子頭上滿是銀飾,男人**上身,身上滿是彩色紋身,而女子大多數(shù)都袒露左邊臂膀。
“這些人看起來,居然跟麗麗絲那個地方的女子差不多。”
“麗麗絲不是說了嗎?她們早前也居于中原核心地帶,是被顓頊大帝趕到極西之地去的……”
也不知為何,每次提起顓頊大帝,鳧風(fēng)初蕾總無法將之和自己的老父王掛鉤,總也覺得是一個非常遙遠的大神而已。
她只是低聲道:“這里,可能是九黎的地界了!”
九黎,蚩尤的大本營。
蚩尤,便是炎帝的下屬,共工曾經(jīng)的朋友。
蚩尤戰(zhàn)敗后,被黃帝下令梟首,其龐大身軀被四分五裂,分別埋在不同的地方,原因是防止他復(fù)生作亂。
可是,萬萬年之后,誰也不知道蚩尤究竟被埋在哪些地方了。
委蛇聽得“九黎”二字,也有點緊張,不由得低聲道:“自從蚩尤死后,九黎不是幾乎整個滅族了嗎?為何先在有這么多人?”
“這些不是九黎原住民!”
“為什么?”
“九黎的原住民都是巨人一族,早已隨著蚩尤的消亡而破敗,現(xiàn)在這些,可能都是其他人種或者外來移民了。”
“難道是這些人組成了東夷鬼兵?可又不像啊,他們看起來和中原人沒什么差別。”
鳧風(fēng)初蕾忽然道:“你知道共工為何會忽然變得那么厲害嗎?不僅和顓頊大帝兩敗俱傷,而且還撞倒了不周山?”
“這……”
“百里行暮曾經(jīng)告訴我,炎帝死后,他蟄伏了許久,找到了蚩尤留下來的大批武器,然后,和顓頊大帝展開了決戰(zhàn)。他正是利用這批武器,摧毀了不周山戰(zhàn)艦,并在幾天內(nèi),殺死了在不周山戰(zhàn)艦以及周圍避難的幾億難民!”
百里行暮曾說:東井星上的妖孽卷走幾萬人算得了什么?我一天之內(nèi)殺死幾億人,他們辦得到嗎?
委蛇當(dāng)然很清楚地記得這句話,此時,聽少主提起此事,更是惴惴不安,“莫非這些東夷鬼兵,真的找到了蚩尤留下的武器庫?”
鳧風(fēng)初蕾也是同樣想法。
最初,她懷疑是不周山的武器庫失竊,可是,雙足踏上九黎的地界,便覺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除了不周山,蚩尤還留有武器庫。
那個小土王,一定是找到了什么特別厲害的武器,又利用民眾恐慌的心理裝神弄鬼,造成他們是一支鬼兵的假象,以至于聞風(fēng)喪膽,不戰(zhàn)而降。
但是,這些武器的殺傷力,一定是極其強大的,縱不裝神弄鬼,一般軍隊也無法正面迎戰(zhàn)。
因此,鳧風(fēng)初蕾此行的目的,是要將小土王定點斬首。
當(dāng)然,在斬首之前,必須先摸清楚他的老底。
一人一蛇,悄然隱匿在巨石圍墻的一隱蔽處。
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居然有南來北往的商旅,甚至能看到遠道而來的華麗蜀錦,以及西域各國來的毛毯、珠寶、葡萄酒甚至是胭脂水粉。
更令人稱奇的是,居然有一堆堆象牙劍柄、青銅頭盔、琥珀項鏈以及華麗無比的金色面具,金首飾等等從極西之地來的商品。
滿大街都是金發(fā)碧眼的西域人,或者棕色皮膚的西方人,當(dāng)然,絕大多數(shù)還是和華夏差不多的東方人。
委蛇稀奇:“東夷鬼兵這么恐怖,商旅們居然還敢來做生意?”
鳧風(fēng)初蕾也有點好奇,可是,她無暇停留,只環(huán)顧四周,但見周圍并無任何盛大建筑,也跟春媚描述的小土王居所完全不符。
很顯然,小土王并不住在這里。
而且,小土王真要裝神弄鬼,也不會選擇這么繁華的貿(mào)易地帶,以免走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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