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情知無法隱瞞兩位老臣,倒也并不隱瞞,只點(diǎn)點(diǎn)頭,“少主在有熊山林受了重傷,一直沒有痊愈。不過,二位放心吧,少主能夠返回金沙王城,就表明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
盧相還要問什么,鱉靈立即道:“既然如此,杜將軍就回去好好陪著少主。外面的喜宴,我和盧相大人一定會認(rèn)真打點(diǎn)。”
“那就有勞二位了。”
杜宇一走,鳧風(fēng)初蕾便靜坐不動。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想起自己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究竟這事情是什么,一下又想不起來了。
最近,記憶變得很壞。
她揉了揉眼睛,還是什么都想不起來。
對面的鏡子里,臉上的蒼白連胭脂的鮮艷都無法遮掩。
她干脆將鏡子移開。
有推門的聲音,很輕很輕。
她想,杜宇終于回來了。
按照魚鳧國的規(guī)矩,一切儀式都進(jìn)行完了,接下來,便是真正的洞房花燭夜了。
可洞房花燭夜到底該怎么度過呢?
一念至此,忽然很害怕。
總不能和杜宇坐著聊天到天亮吧?
不然,自己這個(gè)殘破的身軀還能做些什么?
她的氣息不太均勻,聲音也是微微的:“杜宇,一切都還好吧?”
沒有人回答。
她想,可能是自己的聲音太小了,杜宇沒有聽見。
正要提高聲音,卻發(fā)現(xiàn)五臟六腑里游走的那股氣息更加混亂,好像所有的病毒在這一剎那一起爆發(fā),亂箭齊射,以至于一張嘴,氣息便要徹底傾瀉。
她一只手不由得按在了床榻的扶手上,倉促中,摸到了紅色的喜結(jié)和喜球,那是新婚夫婦合巹同心行交杯酒的道具,她的手,死死抓住那喜球,盡力鎮(zhèn)定自己的情緒,好一會兒,感覺能緩過氣來,可還是無法睜開眼睛,只沒話找話:“杜宇,接下來該做什么?”
還是沒有聽到回答。
卻能感覺到,杜宇在自己對面停下了腳步,正凝視自己。
可是,她并未睜開眼睛,因?yàn)椋X得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來人的目光并未直接落在她的身上,而是看著她面前的鏡子
鏡中人頭發(fā)漆黑,臉色雪白,嘴唇紅得如世界上最熾熱的鮮血。
這場景,就像一場夢境或者回憶。
無數(shù)次,他夢見這樣的情景或者幻覺,只是,每一次,鏡中的人都是模糊的,除了那熱烈如血的紅唇。
那紅唇是雨后初開的第一朵玫瑰的顏色。
這時(shí)候,他才徹底明確了原來,這真的是紅唇的主人。
因?yàn)椋@天下再也不可能有別的人能有這樣的紅唇了。
他的目光,慢慢地從鏡中人轉(zhuǎn)移到真人身上。
他想,呵,她的這一身喜服可真好看啊。裙擺上有三幾支淡淡花枝,精美刺繡,就像這個(gè)淡雅的人兒,美麗得令人震驚。
尤其,她身板筆直,那儀態(tài),端莊得連九重星聯(lián)盟上那些最最講究的女神都比不上。
她是他生平所見儀態(tài)最好的女子。
無論何時(shí),無論何地,她從不萎縮戰(zhàn)栗,縱然受傷,也是一朵霜后初殘的花。
亦如現(xiàn)在,她明明面色慘白,血?dú)馍嫌浚瑤缀跻呀?jīng)無法支撐了,卻還是竭盡全力保持了最好最好的儀態(tài)。
這不是倔強(qiáng),這也不是什么偽裝,這已經(jīng)是與生俱來的高貴和優(yōu)雅,烙印在骨子里,直到死,也無法改變。
她微微閉著的眼眸上,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他也從未見過這么長的睫毛,就像一只薄薄的蟬翼,剛剛要破殼而出,濕漉漉的,軟綿綿的,就像新生的嬰兒一般。
他忽然很緊張。
他忽然覺得這一切原本是為自己準(zhǔn)備的。
他忽然覺得自己一身的白袍變成了赤紅的喜服,就像無數(shù)次夢中一樣。
紅燭,已經(jīng)燒了一小半了。
燭淚層疊在底部,就像是一朵初見雛形的紅花。
屋子里,有淡淡的香味。
那是沉香,被放在三足陶盉上先蒸熟了,然后,頂端放幾根銅絲,慢慢熏著,一屋子便淡淡的香味。
這香味本是為了除掉這沉寂已久的屋子里的那股虛無之氣,但是,沉浸久了,便昏昏欲睡。
鳧風(fēng)初蕾本就體力不支,又久久得不到回答,慢慢地,竟然又昏昏欲睡了。
她知道自己這狀態(tài)不行,可是,好幾次努力都懶得睜開眼睛,只恨不得就這么沉睡不起。
對面的人,看著她原本端端正正坐著的身子,忽然微微往床榻靠了一下,可就算是靠著,也還是筆直地。
身體有了支撐,她的精神仿佛好了一點(diǎn)。
他再上前一步,無聲無息。
她沒有聽見這腳步聲。
他將她看得更加清楚。
淡淡脂粉也遮不住她臉色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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