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霸哭了好一會兒，但見白衣天尊沉默，以為他也不相信，急忙道：“天尊，我發(fā)誓我說的全是真的……全部都是真話……我真的沒有任何理由屠殺我自己的族人，我們是一個很小的神族，沒有任何權(quán)利和利益的爭奪，我為什么要殺絕他們？你可能不會相信，那娘們剛現(xiàn)身的時候，大叫要將我也變成怪物，說我是漏網(wǎng)之魚……而且，我追趕那娘們的時候，那些怪物分明還活著，可是，我逃亡不久之后，便得到消息說我的族人全部死了，全被殺了……真的不是我殺的，絕對是那幫娘們殺的……我只是恨！我只是恨自己當(dāng)時沒能活捉那娘們，打探出真相……”
白衣天尊緩緩地：“這以后，你再也沒有試圖去打探真相了嗎？”
橫霸淚眼滂沱：“我逃到54才勉強(qiáng)活下來。在這里，我已經(jīng)失去打探真相的機(jī)會了，也沒有資格了，我也試圖在其他逃犯中打探，可他們都認(rèn)為我是瘋子，他們根本不相信有神族會被變成怪物，他們都認(rèn)為我才是兇手，是我在撒謊……久而久之，我就不再和那些傻毛談?wù)摿耍覜Q口不提此事……可是，天尊，我真的發(fā)誓我沒有殺他們，那幫娘們才是真兇……唉，我好恨……我好恨自己無力為族人報仇雪恨，自己也只能喪家之犬般躲在這里……”
他從懷里摸出一樣?xùn)|西。
他遞過去：“天尊，你看……”
那是一枚很普通的褐色石頭戒指，正是辰星上特有的褐色水晶石。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我母親生前一直佩戴這枚扳指，須臾不離。當(dāng)時，那怪物把這戒指放在我的手心……”直到現(xiàn)在，他依舊不寒而栗，“你可能不相信，當(dāng)時，我竟然認(rèn)為那怪物就是我的母親……可是，我的母親怎么會變成一個怪物呢？這怪物又怎么能真的是我的母親呢？”
白衣天尊仔細(xì)地看了看戒指，忽然道：“這戒指能借我用一段時間嗎？”
他一怔，但沒有急于發(fā)問，可眼中寫滿了疑惑：你拿這枚扳指干什么呢？這扳指又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可對別人來說，根本微不足道啊。
“你看到的那個怪物，很可能真的就是你的母親！”
橫霸并沒有太意外，他雙眼中的恐懼只是又加深了幾分，聲音很低很低：“那怪物真的是我母親？難道她們真的是被天穆之野的那幫娘們給變成了怪物？可是，她們?yōu)楹我@么做？我們跟她們素?zé)o往來，更談不上任何恩怨……”
“橫霸，你確信你當(dāng)初在辰星上見到的那個人是天穆之野的玉女？”
“絕對沒錯！辰星雖然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神族，可是，我們卻久仰天穆之野的大名，知道她們的桃花會，知道她們冠絕天下的十萬玉女，當(dāng)然，我們這種小神族從來也沒有資格獲得邀請參加她們的蟠桃會，之前和她們算是素不相識……”
白衣天尊沉吟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地：“也許，正因為你們名不見經(jīng)傳，她們才拿你們下手。”
“為什么？”
白衣天尊還是看著那褐色的水晶戒指。
戒指被放在橫霸的懷里已經(jīng)整整二十萬年，可見他對于當(dāng)初那個類似母親眼神的怪物是如何的耿耿于懷。
橫霸試探性地：“天尊為何忽然來找我？難道你找我的原因就是為了打探這件事情？”
“幾年前，有個人的遭遇幾乎和你一模一樣。”
橫霸幾乎跳起來：“誰？誰那么倒霉居然也遇到這樣的事情了？”
“那是一個地球人。”
“地球人？”
“一個地球人。她和你一樣，忽然有一天，看到自己全族的人都變成了青草蛇，而她自己也受到青草蛇們的圍攻，差點被變成了青草蛇。不過，她拼死反抗，敵人的企圖未能實現(xiàn)。等她清醒之后，才發(fā)現(xiàn)遍地的青草蛇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整個族群生活的地方全部被大雪覆蓋，只剩下累累的白骨……”
“天啦，一定是天穆之野那幫娘們干的！一定是她們！”
“后來，我專門去那片山林查看，可是，各種證據(jù)表明，這些人都是死于猛獸之口，仿佛那地球少女之前所看到的全部是幻覺……”
“老天！我發(fā)誓那不是幻覺！真的不是幻覺！當(dāng)年我也是這樣，被追司的人污蔑為幻覺，無論我怎么解釋那些人都不相信我……天啦，這個可憐的地球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她也被殺死了嗎？”
“目前為止，她還活著。”
橫霸松了一口氣，聲音卻微微顫抖：“真是太可怕了，他們居然又去地球搞事了，他們究竟想干什么呢？難道他們真的肆無忌憚，20萬年過去了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難道誰也找不到她們的證據(jù)？我發(fā)誓，一定是天穆之野那幫娘們干的，一定是她們！她們是慣犯！除了他們再也沒有別人了……唉，就算我知道是她們，可沒有人相信我。連我們這些低等神族都沒有辦法，地球人可能就更沒辦法了……”
白衣天尊沒有忽略他顫抖的眼神、戰(zhàn)栗的聲音，以及情不自禁顫抖的雙手。
那雙早已被苦酒浸泡得麻木不仁的雙手，在恐懼之深時，還是本能地散發(fā)出應(yīng)有的表情。
橫霸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這個大聯(lián)盟里微不足道的通緝犯之一，果然是天穆之野的病毒實驗里最早的受害者之一。
也就是說，20萬年之前，天穆之野已經(jīng)開始拿活人，甚至是活著的低等神族進(jìn)行實驗了。實驗結(jié)果表明，她們揮手之間足以讓一個低等神族瞬間異變。可能是因為當(dāng)時病毒等級較低，所以被異變的神族只是外形上的異變，意識尚未失去，就像橫霸的母親，明明遭到兒子的砍殺卻并不還手，而是拼盡全力將唯一的信物送給兒子，企圖讓兒子明白自己和族人們的處境。
那群向橫霸哀求的怪物，目的是為了告訴橫霸真相。
橫霸母親拼命遞上去的扳指，便是明證。
遺憾的是，彼時她能認(rèn)出兒子，可兒子卻萬萬認(rèn)不出他們了。
甚至20萬年之后，也一直無法替他們報仇雪恨，伸張正義。
隨后的這20萬年里，天穆之野再也沒有找低等神族下手，而是將實驗的主戰(zhàn)場放在了地球上，很可能便是因為當(dāng)年橫霸那場兇殺案。
青元夫人是個聰明人，就算橫霸已經(jīng)逃亡在外，他的證詞無人相信，可是，如果再有相同事件發(fā)生，就難免引起大聯(lián)盟的懷疑，所以，就徹底停止了在低等神族之間的實驗。
橫霸已經(jīng)擦干了眼淚，他被酒精浸泡得已經(jīng)很渾濁的雙目泛起了最后一絲光芒，滿是期待：“白衣天尊，你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幫我？”
白衣天尊還是盯著那枚戒指。
橫霸忽然很是絕望，自言自語道：“罷了，罷了，就連你白衣天尊也成了通緝犯，你還能怎么幫我？唉。那幫娘們真的不好惹是吧？就連白衣天尊都怕了她們，我還能怎么辦呢？我就一輩子就這么完蛋了嗎？”
白衣天尊放下扳指，“你說你在邊境殺了三名玉女，剩余的全部逃走了？那么，逃走的人是多少？”
橫霸立即道：“當(dāng)時一共有七名玉女，我殺了三個人之后，剩下的四個全部逃跑了……”
“還剩四個？那么，你要是見了她們，還能認(rèn)出她們來嗎？或者，你還記得她們身上有什么特征嗎？”
橫霸連連搖頭，很認(rèn)真地想了想，還是搖頭：“那幫娘們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看上去樣子都差不多，當(dāng)時我怒火攻心一門心思?xì)⑷耍矝]注意她們分別都是什么樣子，再說，那時候，我也來不及去一個個看清楚她們的模樣……”
白衣天尊慢慢站起來：“橫霸，你想不想離開這里？”
他呆了一下，舌頭有些打結(jié)：“離開這里？……我……我怎能離開這里？我出去那幫娘們就會殺了我……”
白衣天尊搖搖頭：“罷了，你就好好呆在這里吧。”
橫霸舔了舔嘴唇，他的舌頭很長很黑，就像是一只粗苯的熊。
白衣天尊忽然道：“橫霸，你就從未想過要替你母親復(fù)仇嗎？”
橫霸看了看他手上那枚褐色的扳指。
他渾濁的目光忽然火焰一般亮了一下，可聲音卻很低很低：“找天穆之野那幫娘們報仇？我……我不是不想，我是無能為力啊……只怕我走不出這54就會死掉……”
“如果我?guī)湍隳兀俊?br />
他幾乎跳起來。
“你幫我？你會幫我？”
說完，他又搖搖頭。
“罷了罷了，你雖然是了不起的白衣天尊，可是，你自己都已經(jīng)成了通緝犯，你怎么可能幫上我？你知道那幫娘們的厲害嗎？她們的首領(lǐng)青元夫人心狠手辣，可不是以前的西王母了，現(xiàn)在絕大部分的神族都不敢招惹她們……”
白衣天尊忽然抓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臂上按了一下，橫霸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時間幣忽然多了一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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