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已是華燈初上,公路上行駛的車輛不多。晚七點多,匆忙趕回家吃飯的人也不多了。
前面一個紅綠燈,幾個行人正在有序地通過。
一輛黑色小車,并排一輛面包車,幾輛車見紅燈都有序停下等候。橫過紅綠燈就是老粱酸辣粉店,小蘿莉說過馬路注意車輛,框框上又提示肇事的是個酒駕的司機。
潘樂還是小心謹慎地過了紅綠燈,老梁遠遠著見了他的囧態,朝他笑著喊道:“阿樂,干嘛今天象踩地雷一樣小心謹慎地過馬路。”
舒了一口氣,都是小蘿莉和顯示框害的,大小心謹慎了,以至老梁看了都覺得好笑。
老梁站在粉店門口,笑意盈然地看著正在過馬路的潘樂。
潘樂卻猛抬頭,看見老梁頭頂上那塊招牌正在搖搖欲墜,似乎一陣狂風就要吹倒。
倒牌若砸下來,老梁勢必要一劈兩半。
“老梁快進去,你頭上招牌要掉了。”潘樂用力喊道。
右側肩膀刮來一陣涼風,幾聲巨響。后方一輛嗚笛的救護車,剎車不住,追尾把幾輛停在路口的車都擠壓了上來。
潘樂靈敏感到了不妙,就地一滾,身軀己鉆入小車輪底,從車輪間穿過……
站在店外面的老梁來不及躲閃,但聽潘樂喊叫,還是有意識往店內邁了一腳,頭頂招牌砸下,把他當場砸翻在地。
救護車后面一輛奧迪緩緩停下,從車上下來覃海跟覃來發。
“叔,見鬼了。上次拉大嫂去火化,回來時救護車也是在這個位置發生追尾事故。今日哥的遺體在上面,又是在同一個地方追尾,真是見鬼了。”潘樂聽見覃海跟他叔叔說。
好在當時過斑馬線的行人只有潘樂一個。潘樂快捷躲入車底,一點皮傷都沒有。四五輛車發生了連環追尾,救護車司機打了報警電話。
灰暗的路燈下,潘樂看見了幾個飄浮在空中的黑影,其中有一只獰笑著撲向倒在地上的酸辣粉店老梁身上。
招牌尖銳的一角插進了老梁的腰上,鮮血流淌在地上一灘。黑影浮在半空,看著老梁的軀體上飄逸出一團灰霧般的白影。
潘樂一眼看見這黑影并不是來自閻殿正規的拘魂使者,而是來自殯儀館方向的一個惡鬼。
上次跟黑大鬼一起來過賓館的其中一個惡鬼。
潘樂右手灰指甲猛長,掌心灰霧叢生。左手用力拍去,黑鬼一下被他拍落地面。
他左手把黑鬼揪住,默念文字,地獄之窗開啟。
“你不能把我丟入地獄,不然雄哥肯定不會饒了你。”黑鬼掙扎著嗷嗷大叫。
潘樂看他逗留陽間時間已超過了半年。
“你以為提到雄哥名頭,我就會怕么?”對方所說的雄哥,估計就是經常纏著自己下棋的黑大鬼。
“雄哥是紫彬鬼差的人。”黑鬼繼續哀叫。
“紫彬鬼差又是誰?”潘樂不解。
“以前他是管理這片區域的巡查鬼差。他是雄哥的堂叔。”
黑大鬼被潘樂捏在手里,聽他如此夾棍帶棒的話,潘樂賭氣樣把他丟入地獄之口。
“你會后悔的。”只聽一聲哀嚎,呼嘯著遠去。
窗口閉合。
他又把老梁飄浮的白影按住重新塞入老梁體內,吩咐驚慌失措的老梁女人撕來一團柔軟的布條,緊緊綁扎在老梁腰上。
潘樂手按上去,血慢慢止住。
馬路上那輛追尾的救護車,雖然車頭毀損嚴重,但車還能夠開。司機有點頭暈,也并沒負傷。
看見粉店砸傷了人,而且傷勢嚴重,也暫時顧不得其他,讓眾人把受傷的老梁抬到救護車上去,朝醫院開去。
救人要緊,況且交警也過來拍了照。
潘樂跟梁嫂一起上了救護車,上車后才發現后座同時有一具冰冷的尸體。就是死去的覃聰。
“本來是拉他去殯儀館的,現在我先拉你們去醫院吧。真他媽詭異,昨幾天另一輛救護車也在這個路口發生同樣的追尾事故。”司機是個胖子,說話細聲細語。
梁嫂看見一身鮮血的老梁跟一具死尸并排躺在一起,聽得嗽嗽發抖,臉色蒼白。
“梁嫂,你坐到前面來,我坐后面行了。”潘樂跟她換了一個位置,坐到后面一個位置上。
覃聰閉著眼晴,面上沒有一點血色。
潘樂看見他兩只手攤開,雙腳彎曲,甚至一只手被老梁的擔架壓住了,不禁動手把他手扯出來。
不知是因為擱在冰室一夜,還是救護車上空調開得高了,潘樂抓著他的手,感覺有點濕潤。
他心念一動,探了探他鼻翼,感覺不到呼吸的氣息。摸了摸他心臟位置,只覺得還有些微的溫度。
全身其他部位都是冰冷的,獨獨心臟位置還是暖的。
此人還未死透,一只腳踏進了地獄,另一只腳還涉留在人間。
他的魂魄被那只雄哥惡鬼吞噬,只要能夠把他的魂靈找回,可能他還尚有一絲活命的機會。
車到醫院,及時把老梁送到手術室。
醫生說:“好在送得及時,老梁流血大多,已經昏厥。輸血輸液后,住段時間院應該就可出院了。”
潘樂告別梁嫂后,離了醫院。
這時覃聰爸爸覃來發把車停在他身邊。
“潘老板,上車吧,順路我搭你回去。”覃來發知道他是舒適賓館老板,見他剛才是坐救護車過來的,而救護車把老梁送到后,又駛離醫院返回殯儀館。所以主動招呼他。
覃海讓潘樂坐在副駕。
“覃叔,后來是怎么跟七醫院交涉的?”
從早上一直耗到晚上,想必是一場艱難的談判。
“驚動了110,醫院只墊付了喪葬費,一些其他費用,總共才二十萬元。這事還沒完,處理完聰兒后事,我再去法院起訴他們。”
又是一場長久的法律訴訟。
沒有把握的事,潘樂還不想先說,首先他要去找到那只叫雄哥的惡鬼,探問一下覃聰的魂魄被他吞噬后,是否已經消散。
一只惡鬼把另一個人的魂魄吞噬,到底能起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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