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彌漫著硫磺的味道。

    眼前是一片用霧水滋養的花園，不遠處大樹洞中不斷涌出熱氣的溫泉。

    江涵將從南城分會領取到的頭顱箱子一個個擺放到花園的木桌上面，而在旁邊，蠕蟲魔女卡洛琳端著一杯紅茶，小口吮吸著，用純凈無暇的目光看著她。

    江涵借用了卡洛琳的花園，因為之前在路上她有點不知所措的時候，對方伸出了友誼之手詢問了她是否需要幫助。

    魔女比較少客套，而蠕蟲魔女更是實誠人中的實誠人，江涵也想著：

    ‘或許卡洛琳對惡魔更熟悉？’

    ‘我的工作也許需要她來幫忙？’

    于是她就順勢應允了下來，絕非是貪戀卡洛琳家的菜狗子做的美食。

    “想吃什么菜。”卡洛琳望著江涵，小口吮吸著茶水。

    “有什么選擇？”江涵擠出笑臉。

    她再次在心中告誡自己‘絕對不是因為菜狗子做飯好吃才打擾卡洛琳的’。

    卡洛琳目光停駐在她的臉上，放下茶杯，眼簾半闔，猶有心事道：

    “法國菜，德國菜，日料，韓餐。”

    都是好吃的菜啊……江涵悄悄咽了口唾沫，又故作不在意道：

    “卡洛琳，你今天看上去很消沉啊，是遇到什么不順利的事嗎？或有什么煩惱？你可以跟我說，雖然我不是專業的，但我之前的陪酒女的工作就有處理這方面情緒低落的工作。”

    蠕蟲魔女聞言，看著她，目光似乎在研究著這突如其來善意的詢問。

    審視了幾秒，卡洛琳眼睛看向地面，眼簾幾乎合起，聲音微弱道：

    “不是什么要緊的事……”

    “那么想和我說說嗎？說一下。”江涵打斷道。

    “……”大概是人生中很難遇到這么陽光的魔女，卡洛琳又沉默了一下。

    這些敏感又神經大條的生物，遇到的煩心事也不太樂意說出來，但卻又不知道，正是因為煩心的事情才需要說出來，獲得別人的幫助……江涵開朗笑著，伸出手拿起桌面的茉莉花茶飲了一口，語氣溫和道：

    “我們是朋友。”

    話出口，她內心閃電般的劃過了一道嘆息聲。

    終究，還是變成了‘見面三天，親如姐妹’的渣女了……只有渣女才會在認識了幾天后就說‘我們是朋友’……江涵甜美而陽光的笑著，雖然這個笑容在她臉上還沾著幾滴惡魔的血液的情況下，看著挺叫人害怕的。

    一定是剛才處理狂戰魔的頭顱不小心沾上的。

    江涵悄悄擦了擦臉蛋。

    “只是生活上的一些些……”卡洛琳張張嘴，又合上了那張小嘴，進入了沉默。

    過了大概五秒鐘，卡洛琳才低頭笑道：

    “今天我接受到了信件，關于A2考核的事情。洛娃她考過了A2魔女與女巫廚房技藝，而我的則沒過。”

    “呵，其實我不是很在意這些，畢竟做菜只是我的愛好，而洛娃她是專業做菜的菜狗。我聽說過一句諺語，‘你要拿你的興趣愛好去和別人的職業比。’，所以我不是那么的在意，也不是那么的在意。只是，稍有不遜，心中稍有……”

    嘿，小姐姐，你知道另外一句諺語嗎？‘說不在意的人肯定很在意’……江涵甜美的笑了下，鼓勵道：

    “考官有自己的愛好，我聽說過有些魔女考A3都一次過，是因為她們的考官喜歡某些特定的施法技巧，并稍有偏愛……”

    作為一個成熟的白蓮花，絕對不可以說‘我覺得有內幕’之類的話。

    但可以暗示啊！

    江涵暗示了一兩句，就見到卡洛琳心情似乎轉好了不少，笑容也多了起來。

    她也跟著笑著，就說道：

    “那今天就你來決定吃什么吧。”

    “嗯？這……”卡洛琳掩了下嘴，眼神顯得有點驚訝。

    江涵故作不經意道：

    “但要你做的，我想試試擁有A2廚藝實力的魔女做的菜。”

    “……”卡洛琳臉蛋浮上一層紅色。

    她慌亂地大口吮吸了下空氣，片刻，才又帶著一種虛弱又陽光的笑容，偏了偏頭道：

    “沒有忌口吧？”

    江涵回以甜美陽光的笑容，雙手揮揮：

    “沒有哦！”

    ……

    ……

    目送蠕蟲魔女的背影消失在對方的房子門口，江涵愣了下，莫名感覺到一陣心虛。

    “我對天發誓我沒撩她……”她拍了拍胸口。

    她剛才確實只想要安慰一下對方，畢竟……不是，不是每一個魔女都會愿意接受‘我不如一只狗’的事情。

    在回想過程中，江涵不得已的想到了藺昭君，據說她的A3考試又沒有拿到及格分，又要重修……這也導致這位魔女最近在艾琳杯的表現越來越憤怒，假如以她現在這個狀態對付剛開始的安潔的話，也是有可能贏的。

    ……畢竟現在的安潔。

    “大巴滴神。”

    能打1個小時的對決，她能拖到2個小時。

    江涵收斂思路，望著擺滿一桌的惡魔頭顱，從口袋里掏出筆記本與魔女協會附贈的開顱器。

    在魔女的學術用語里，大腦的官方名稱叫做‘顱內源質物’，之所以叫這個名字而不叫腦……是因為有個魔女沒有大腦！

    進化的過程中，總有一些魔女會進化出奇奇怪怪的能力，比如說將大腦進化為了五顏六色的晶體球！

    ——魔女作者協會被迫改掉了所有魔女小說中的‘魔獸腦袋里有晶核’與‘喪尸腦袋里有晶核’的設定，因為那樣涉及到歧視某些沒有大腦的魔女。

    還有的魔女是‘純粹’的脊椎生物，也就是把大腦進化為了髓液，甚至可以抽出來，用傳奇法術‘缸中之腦’保存下來，作為備用大腦使用。

    江涵成功撬開了惡魔的腦袋，把渾濁的灰紅色顱內源質物提取出來，扔到了一旁的儲存柜里。

    “比想象中的要重不少，精煉之后說不定一只狂戰魔就可以提供100克的惡魔腦髓液。”她摘掉了手套，召喚了一團凈化水泉把手套清洗，清洗的過程中她端起茉莉花茶灌了一口。

    還有閑情逸致的吃了一口小蛋糕。

    她滿不在乎的掃了眼旁邊狼藉的狂戰魔的顱骨，咀嚼了兩下松軟的小蛋糕，才有點愧疚感的想：

    “我是不是越來越魔女了……”

    “但顱內源質我很需要……”

    “小蛋糕也很好吃。”

    江涵在與師傅希斯特利亞學習的時候，在對方的私人圖書館中，翻找到了巨量的惡魔解剖記錄與研究。

    幽靈魔女常常因為擁有漫長的生命，和活躍的‘作死細胞’，而擁有別的魔女都沒有的漫長人生。

    魔女并非是一種不能操控時空的生物，她們是可以‘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去參加‘精神時光屋修煉’后，又神采奕奕歸來的生物。

    但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有著代價，操控時間的代價就是災厄，以及毀滅。（當然，魔女第一次玩脫后是直接甩鍋到別的異界里去的）

    而幽靈魔女是不太畏懼這些代價的，她們有的會藏到折疊空間中，一口氣的把時間流速調快數十倍（只能快，不能慢），在異世界待個好幾年，讓那個世界遭受真正的災難后，悠哉悠哉的回到魔女世界，并進入假死狀態糊弄一下魔女世界的調整時間流速的意志——看上去只經過了五到六天的短假。

    這也導致了她們有著大量時間去研究魔女之外的事物，比如說惡魔……

    在江涵看來，她的師傅希斯特利亞絕對要比魔女中專職去捕殺惡魔的魔女還要專業。在那從充滿魔女式血腥的手稿中，江涵尋找到了一份獨特的配方。

    惡魔的顱內源質、惡魔顱骨的骨粉，配合深淵中生長的鐘草與煙藤，經過某種特殊的儀式后制作成魔藥，可以讓魔女強行使用惡魔的專長能力。

    譬如說江涵特別喜歡的‘重型斬首順劈’。

    由于藥劑只是個猜想，只有個原型，還有一些藥物互相反應的公式，所以江涵需要大量惡魔的顱骨骨粉，以及顱內源質來進行研究開發。

    幸好，希斯特利亞留給江涵的記錄就有不少試做型的藥劑記錄。

    已經提江涵排除了幾個搭配選項。

    為了足夠的樣本和原材料，江涵休息少許后，戴上手套，重新開始給惡魔牌罐頭開罐，并源源不斷的將顱內源質提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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