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柴桑嘛？”楚忘輕聲的問道。
劉文茵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嗯，我打算在柴桑開一家茶館，看著南來北往的客人，我心里舒暢。”
楚忘聞言，從懷里摸出一個錢袋，遞給劉文茵，“我能幫的僅此而已，希望你不要推辭。”
劉文茵爽快的接過，看著楚忘的側臉道，“謝了，以后到了柴桑記得來我茶館之中，不收你錢。”
“我也不打算給錢。”楚忘凝視著劉文茵。
兩人相識一笑，一人撐著傘，一人牽著馬戴著斗笠緩緩地向前走去。
夏末時令的大雨驟停，風中有泥土味。
在山野之上，楚忘目視著前方。
一座新墳矗立在石坎子后邊，于墳墓邊上有一個駝背的老者正守在一邊。
“彭叔的兄長。”劉文茵小聲的說道。
楚忘點了點頭，彭十二未曾和他說給此事。他走了過去，打量了一眼守在新墳前的老者。
老者似乎知道楚忘要來，只是平靜的看著石碑，“你來了，這些時日，我常聽他談及你的事情。”
楚忘單手輕壓在石碑之上，壓抑的難過又翻江倒海般的涌上心頭，他雙肩在抖。
“十二說楚公子是他見過最為仗義的少年，要比那些游俠還來得及仗義。”老者審視了一眼滿頭華發的楚忘，有些唏噓。
少年白頭，定是太過看重情感，說是仗義不為過。
他這個族弟跟對了人，昔年楚歌在戰場上用一劍救下彭十二，也讓這個負劍走邊塞的血氣方剛者找到了歸屬。
老者緩緩地向著楚忘講述著彭十二的過往，他知道眼前這個白發少年在乎彭十二的種種。
許久后，老者拍了拍楚忘的肩膀，彎腰撿起地上的傘回攏，慢慢的向著山下而去，豪爽著道，“公子，江湖路當是好走！”
“江湖路當是好走！”
楚忘聞言，不禁泫然。
他攬衣跪拜在墳前，朝著新墳狠狠地磕了幾個響頭。
“十二，我和雪瑤閣之間必至死方休。你的仇，我會報的”
“我楚忘握劍操刀，不過是希望自己和身邊的人過得好一點。這江湖的路難能好走喲，我連都保護不了，你到了下邊也不要怨我無能”
“嗬”
話說到最后，已然是哽咽之聲。
不遠處的劉文茵安靜的看著將頭叩擊在地上，啜泣的楚忘，沒有去打擾。
許久后，楚忘站起，苦笑一聲道，“過些日子，我燒幾個紙人下來陪你，全他娘的比柴桑城中的老姑娘更有風韻。”
山野之中唯有風聲回應。
與此同時
易廷尉鎖緊著眉頭，死死地盯著被鎖鏈捆綁住的吳玄航，用力的握著鯊齒。
牧淺衣為感謝他冒著大風險盜回彭十二的尸體，將劍歸還給了吳玄航，可如今的吳玄航已經自斬雙手，再也不需要利劍伴身。
一個無手之人，以后就不再是江湖中的人。
站在他一側的普慧神情淡然，一指按住吳玄航的眉心，面露痛苦的吳玄航逐漸安靜下去。
“當年的吳大俠身死，看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江湖里的人都說他是病逝的。”他看向握劍的易廷尉，輕聲的說道。
易廷尉聞言，神情苦澀起來，昔年的那一幕如同夢魘。
他至今記著那個于亂石崗中扒著尸體，像一頭野獸低頭啃噬的男子。
易廷尉閉上眼睛，重重的嘆了口氣，“他是自刎而死的，他殺死了自己的妻子，擔憂有一天再次失控將玄航也吃掉了。”
普慧聽到此處，神色凝重下去。
“當年他持劍入沙場，同林冀遙等人不同，他不是為了報效國家，而是為了減輕心里的愧疚之感。戰場上多得是死尸，要比在戰線后方殺人奪尸來得好。”易廷尉攢緊拳頭，生硬的說道，“我當年得知以后，自不敢相信我的結拜大哥是一個食人飲血之輩，他一直活得很辛苦”
“人不像人貴鬼不像鬼，披著面具試圖融入江湖中。”
“他不是大俠，而是一個還債的劍客江湖里的人都誤會了，鯊齒是一柄沉重的劍”
“你可知什么原因導致他如此？”普慧沉聲的問道。
“他不從說，只是警告我別去探查，此事知道的越多，死得也就越快。”易廷尉搖搖頭，嘶啞的說道，“他當年將玄航托付給我，連江湖都不讓玄航入。我又怎會去調查呢，不過”
他停了下來，目光沉如水。
“不過什么”普慧問道。
“他從軍入伍前，乃是天機內閣之徒，天機的神選之人。”易廷尉雙眼微瞇，回憶著回答。
“天機閣？”
普慧瞪大了眼睛，據他所知神獸之事，天機也多有參與，他們宗門內的那幾人不知和天機什么關系。
“師兄，我勸你別被好奇心牽著鼻子走。”易廷尉疲憊的說道，“這個組織已然不是什么江湖門派了，廟堂之內受天機要挾的朝中大臣太多。”
“呵呵，老衲自然不會輕舉妄動，此次的洛城之行，我收獲頗豐。”普慧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天下會的江樂賢要是知道這些，他恐怕會比老衲更加的震驚。”
“師兄和天下會的江樂賢有所聯絡？”易廷尉不解的問道。
“我只差半步踏入偽仙之境了，當年受其彌漫在天地間的氣息所擾，老衲曾去天下會拜訪過他。”普慧緩聲回答，眉頭蹙起，“只是沒想到的是他的處境如此糟糕。”
“偽仙者，江湖中的第一人，哪怕是見了帝王也有不拜的資格，處境怎會糟糕。”易廷尉玩味的說道。
“他已經許久沒在江湖中走動了。”普慧的話意味深長，“淮陽的s泗水巫蛟之事，乃是我和他商榷而定下之事。”
“師兄，你”
“泗水巫蛟的下落早在兩年之前就已泄露，我和他都清楚，泗水巫蛟難逃一死。”
“師兄和江樂賢要是準備救下”
“難，他經脈盡損，當年入偽仙之時被三個神秘劍客重創。”普慧終是說出江樂賢許久沒在江湖里露頭的原因。
易廷尉駭然，這武林之中竟然還有重傷天下會江樂賢的高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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