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子壯腆著臉親熱地給自己打招呼,對面的黑面臉色一僵,狠狠地瞪了子壯一眼。
當日毛臉鷙的六位手下在草原上找子壯的麻煩,為首的就是這位曾經受過黥刑,額頭上留有黑色疤痕的家伙。
子壯記得其他人稱呼他為“黑面”,印象非常深刻。
還有一個喜歡煽風點火,挑撥是非的豁牙,當時也上躥下跳得厲害,不知道現在躲到那里去了。
子壯親熱地打完招呼,卻見對方一臉不耐煩地瞪著自己,心里隱隱覺得不安。
自己和毛臉鷙交好的事情,別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幾個手下可是一清二楚。
即使上次在荒原上有一些過節,但礙于毛臉鷙的面子,他的幾個手下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樣。
只是,既然黑面露面了,毛臉鷙怎么一直沒有動靜?
“有話和我說!”
身后傳了一聲輕喝,子壯聞聲趕緊轉過身,面對著身后的那個半老頭子。
對方雖然身著破爛,但臉色冷峻,一副不容挑戰的模樣,依然抱著胳膊站在那里。
子壯上下打量著對方,又悄悄瞟了一眼圍上來的三個惡漢,悄悄判斷此人的身份。看那三個惡漢對此人恭恭敬敬的模樣,他心中已經大概猜到對方的來路。
“此人該不會是流民村的首領,祝其國的叛臣,毛臉鷙的父親吧?”
一想到這里,子壯趕緊陪著笑臉,朝對面的半老頭子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老伯,我是桑林村的子壯,這次過來找一個叫小鷙的朋友,你……你知道他在哪里么么?”
說罷彎腰垂首,努力裝出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
老頭子聽了子壯的話,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臉色現在終于一緩,點點頭,像是記起來了什么,對子壯緩聲說道,“呃,你就是子壯啊,怎么就看著臉熟呢不過很不巧,小鷙現在不在村里,你找他有什么事么?”
子壯小心地打量著對方,心里不免有些嘀咕。
臉熟,你和我臉熟,估計是早就瞄上我了我在明,你在暗,我可是第一次見你。
不過現在也不是套交情的好時機,對方既然開了口,說明這事情也許還有轉機。
“我是過來給毛臉鷙送藥的。”子壯把粗竹筒才懷里拿出來,接著說道,“他什么時候能回來?上次見他的時候,他說晚上總是睡不好,所以噘兒特地給他開了幾副藥。我這藥要親手交給他才好,順便再確認一下他的癥狀,免得耽誤他的病情。”
對方看著子壯的臉,皺了皺眉頭,看似為難地說,“什么時候回來,這可說不定。他出去兩三天了,也許三五天,也許七八天再回來吧。”
子壯點點頭,呃了一聲,無奈地嘆了口氣。
見對方臉色不善,他識趣地沒有再問下去,把竹筒交給了老頭子,然后拱拱手,小心翼翼地說道,“這么不巧等他回來的時候,煩請老伯把這藥轉交給他吧。”
對方漠然地看著他,沒有吱聲,卻伸手把藥給接了過去。
子壯勉強朝對方擠出個笑容,抬腳悄悄從他旁邊繞過去,低頭匆匆地朝村外走去。
雖然子壯此時強裝鎮靜,但心里早已經起了驚濤駭浪。
毛臉鷙應該出事了。
子壯和毛臉鷙交好了這么多年,隨時嘴上經常互不相讓,但彼此之間的情誼卻是真的。
自己這次來到了流民村,毛臉鷙卻連個面都沒有露,這事情明顯就不正常。
這么多年了,每當自己和噘兒去荒原上采藥的時候,總會碰見毛臉鷙,一次都沒有漏過。即使他這次真地是要出一趟遠門,一定會想法設法通知自己一聲,最起碼會在經常見面的地方留下一個兩個人都懂的標記。
剛才穿過荒原的時候,子壯可是特地去了他們經常見面的地方,什么標記都沒有。
……
不過子壯審時度勢,知道現在考慮不了這么多,最要緊的是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然后再慢慢想辦法。
心里緊張,子壯不禁加快了腳步。就在他走出十幾步后,就聽到身后那老頭子在身后突然喊道,“慢著!“
子壯心中一凜,匆忙間回頭望了一眼,就見那半老頭子站著沒動,那三個漢子卻朝自己追了上來。
他知道事情不妙,哪里還敢停住腳步,更是撒開腳丫子就村外跑去。
忽然呼哨一聲,前面又有兩個漢子從隱蔽處竄了出來,一人一根木棒,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
子壯一咬牙,雙手握棍,劈頭向沖在最前面的一個掄了下去。對方急忙側身讓過,子壯手中的木棍重重地砸在地上,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也直讓他感到雙手隱隱發麻。
但就在對方這一阻,子壯腳步一滯,周圍的人已經涌了上來,團團把子壯圍住。
子壯雙手持棍,驚懼地掃視著周圍四五個兇神惡煞的漢子,不禁一身冷汗,心中暗暗叫苦。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以前祖父就經常叮囑自己,不能隨便到這流民村來,所以自己雖然和毛臉鷙交往幾年,但從來沒有過來。
這次因為噘兒所托,自己這一沖動,沒成想到,莫名其妙地就入了狼窩。
剛才那老頭子這時候又不緊不慢地走上來,盯著子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子壯,剛才我說話你沒有聽到么?讓你慢點走,你跑什么?”
子壯環顧圍住自己的幾條惡漢,知道自己現在逃生的機會渺茫,慘然一笑,也沒有再和老頭子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說道,“老伯,毛臉鷙是不是出事了?”
老頭子目光一縮,一臉警惕地瞪著子壯,沉聲說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這不是明擺著么?”子壯攤攤手,苦笑著說,“老伯,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是毛臉鷙的父親吧?我和小鷙交情,想必你心里一清二楚。我既然來到了你們村子,他若是安全無恙,一定不會把我晾在這里。至于說他出了遠門,那就更不靠譜了,他斷不會不打招呼就自己走了。如果不是他出事了,還能有更好的解釋么?”
老頭子不知可否,似笑非笑地說道,“小子,想法還挺多,是你自己想多了吧了?”
子壯心里一橫,干脆破罐子破摔,毫不示弱地說道,“老伯,毛臉鷙的事情先放一邊,你是想把我留在這里么?我可給你提個醒,我來到你們這里,家里人可都知道。如果我有個三長兩短,不能及時回去,恐怕你們也逃不了干系吧。這事情如果鬧到邑城里去,老伯明白會發生什么吧。”
老頭子臉上陰晴不定,盯著子壯的臉,估計在判斷子壯說話的真假。
“理正司早就盯上了流民村,恐怕毛臉鷙回來告訴你了吧?”
子壯又補上了一句,強壯鎮靜,直視著老頭子。
過了良久,老頭子才一臉懊惱地說道,“早不來,晚不來……”
子壯不明白他到底在嘀咕些什么,但現在人為刀殂,自己為魚肉,也不敢催問對方,只好耐心等著,同時小心地戒備著周圍那幾條漢子。
那老頭子思忖片晌,又打量了子壯一番,嘆了口氣,對子壯不耐煩地說道,“既然來了,那就見小鷙一面吧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玩意,就知道四處闖禍,怎么就這么巧湊到了一起……”
說罷側過身,招招手,示意子壯跟著他,然后自顧自地向村內走去。
“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玩意?”
子壯琢磨著老頭子的話,心里暗暗罵道,“死老頭子,你是在罵我和毛臉鷙吧?你罵你自己的兒子也就算了,把我扯上干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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