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來得太突然，讓福老爺子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一個時辰前，在馬正司做雜役的大兒子匆匆跑回家去，說是自己的弟弟三木好像被任命為野頭丁，和子壯平起平坐，一起給新上任的野馬正大人打打下手，管理這十多個剛招募的野馬丁。
“什么？你弟弟？野頭�。俊�
福老爺子欣喜若狂，難以置信地看著滿臉汗津津的大兒子。
大木興奮地猛點頭，上氣不接下氣，掩飾不住臉上的興奮。
福老爺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哎吆，真疼！
如果說子壯做了野頭丁，福老爺子一點都不會感到意外。
自從上次和桑林村差點發(fā)生了械斗，惹得理正大人都出了面，福老爺子就琢磨出來了。
這子壯，在理正司內(nèi)應(yīng)該是有人罩著。
關(guān)系雖然沒有擺在臺面上，但越是不顯山露水，這事情就越不簡單。
當(dāng)天在馬正司發(fā)生生的一幕幕，福老爺子可就在現(xiàn)場。
不要說他老于世故，只要不眼瞎，就應(yīng)該看出來新上任的野馬正大人和子壯關(guān)系匪淺。當(dāng)然，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讓他吃驚的是，大腦殼子這家伙竟然忽然竄了出來，言辭鑿鑿，非要置子壯于死地，結(jié)果卻又把理正司的“殺神”給惹了出來。
彭昂惡名在外，福老爺子早就有所耳聞，何況當(dāng)初和他還打過一次交道呢。
果不其然，子壯在理正司內(nèi)關(guān)系很深。
顯而易見，彭昂**裸地公開袒護子壯。
為了子壯，眾目睽睽之下，理正司那“殺神”不僅對大腦殼子痛下了辣手，甚至不惜和馬正司翻臉叫陣。
理正司對子壯的器重，由此可見一斑。
這種關(guān)系，可不是福老爺子到處托人仰臉，奴顏婢膝地給馬正司的官員各種好處，希望他們能照顧一下自己的兒子那么簡單。
有理正司撐腰，有野馬正照顧，如果子壯做了野頭丁，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福老爺子一點也不會感到奇怪。
他只是有些擔(dān)心而已。
他擔(dān)心自己一家和小桑林巫，乃至子壯之間的過節(jié)，會不會讓子壯懷恨在心，以后處處為難自己的小兒子三木。
甚至?xí)粫窟B到在馬正司做雜役的大木。
可是，自己的小兒子三木竟然也同時升任了野頭丁，每月還給一斗粟子，這是他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的。
不過，聽兒子大木給自己解釋了一下，他才慢慢相信這事情可能是真的。
據(jù)大木說，今天中午的時候，新上任的野馬正大人去了一趟馬正司，找到了負(fù)責(zé)甄選野馬丁的馬士大人，希望能再增加一個野頭丁，讓馬士大人推薦幾個。
理由也很實在，畢竟是馬士大人負(fù)責(zé)這次招募，誰優(yōu)誰劣，自然是馬士大人心里最有數(shù)，說的話也最有權(quán)威性。
子壯的野頭丁職位，是蒲伯文推薦，馬正大人親自同意的。
而且，馬正大人也發(fā)了話，剛剛招募的這一批野馬丁，以后交由車穩(wěn)全權(quán)管理。
野馬正大人在這件事情上本來已經(jīng)大權(quán)獨攬，現(xiàn)在卻要馬士再推薦一位野頭丁，這里面蘊含的意思，馬士大人自然心知肚明。
一個野頭丁而已，說到底還是個野民，其實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不過，花花轎子人抬人，馬士大人心里清楚，新上任的野馬正大人這是在向馬正司的同僚示好呢。
馬士大人可在馬正司混得時間不短了，門門道道比誰都清楚。
既然車穩(wěn)開了口，他支吾推辭了半天，又私下和蒲伯文打了招呼，最后圈了兩個人名，讓野馬正大人做最后的決斷。
這兩個人，他們所在村的村正，當(dāng)時可都是給了他們好處的。
當(dāng)然，草甸村給得尤其多而已。
據(jù)說野馬正當(dāng)時就掃了一眼，立刻就確定了三木，當(dāng)時還隨口說道，“就草甸村的三木吧子壯和我說過，草甸村的福老爺子在村里德高望重，三木在同齡人間也風(fēng)評不錯，就他了�！�
大木聽到消息后，心急火燎地趕緊趕回家中，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父親。
福老爺子聽到消息后將信將疑，心里是既高興又害怕失望。
他一咬牙，帶著兩條臘肉，就領(lǐng)著三木到了小桑林巫這里探聽消息了。
子壯家他是不敢隨便去的，畢竟以前就交往不多，還是小桑林巫這邊靠譜一些。
不過，小桑林巫說，野馬正大人的確和子壯單獨談過一段時間，但具體談了什么，是不是三木的事情，小桑林巫卻是一無所知。
……
“呃，原來是這樣啊�！�
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子壯哭笑不得，心里又把車穩(wěn)好好地罵了一頓。
這狗日的車穩(wěn)，過河拆橋也就罷了，還不由分說地賣自己一個人情。這小子鬼精鬼精的，花花腸子竟然不少，以后都不好因為這件事情和他翻臉了。
心里雖然這么想，但子壯也不好說什么，順?biāo)浦�，打著哈哈，把福老爺子扶著坐下�?br />
“福老爺子，你多心了，這都是馬正司里那些大人的決定，我一個小小的野民，可擔(dān)不起這么大責(zé)任。不過么”
他話音一頓，接著話鋒一轉(zhuǎn)。
“不過，今天野馬正大人的確和我提過此事。福老爺子在草甸村德高望重，一言九鼎，以后少不了您老人家的幫襯我也是實話實說而已。”
“不敢，不敢�！备＠蠣斪舆B連點頭，“能為馬正司效力，這是我老頭子的福分。”
“今天既然三木也過來了，我就不用過去找他了。”
子壯看著一臉復(fù)雜的三木，笑著朝他點點頭。
“這野頭丁的職位，現(xiàn)在既然官府還沒有宣布，這都做不得準(zhǔn)，只是話傳話而已�，F(xiàn)在當(dāng)了真，別到時候鬧出笑話來。不過，今天和野馬正見面的時候，他吩咐我找一趟三木。嗯，他讓我們兩個人帶著這批野馬丁，明天午時之前，趕到馬正司，聽候他的安排�！�
福老爺子呼吸粗重起來，不由自主地伸長了脖子，**辣地看著子壯。
“野馬正大人真的這么說得？”
這眼神，這表情，讓子壯心里都有點不踏實了。
“這還能作假？這事誰敢作假？”子壯攤攤手，“我本想這就去找三木商量呢，沒想到你們竟然來了�！�
福老爺子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了下來，激動的滿臉通紅，嘴都閉不上了。
這事情就實錘了。
野馬正的確昨天和子壯談過三木的事情，子壯應(yīng)該還說了幾句好話。
退一萬步，即使子壯沒說什么好話，但野馬正那話可不是隨隨便便說的。那分明是賣一份人情給子壯，自己可不能不識好歹。
三木的職位應(yīng)該是有譜了，這不都要和子壯召集人進邑城了，就在明天……
“低調(diào)啊，內(nèi)斂啊，虛懷若谷，不計前嫌，前途無量……”
福老爺子全身都激動地打哆嗦，就像篩糠一般。
他搜腸刮肚，舉著大拇指，把自己能想到的美好詞匯都毫不吝嗇地喊了出來，毫不客氣地落在子壯的身上。
這話說得，都讓子壯聽得面紅耳赤。
“子壯你放心，我們草甸村就靠著北部荒原，以后你們要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吱聲就行了。”
福老爺子“砰砰”地拍著胸脯，讓子壯都擔(dān)心是不是會拍出內(nèi)傷來。
“三木比你小幾個月，你以后也多教訓(xùn)著點，該打了打，該罵了罵，讓他多長進長進。唉，子壯，不是我倚老賣老，你也太低調(diào)了。邑城內(nèi)這么深的根子，理正司的大人都給你幾分面子，隨便一句話，就把三木的差使給決定了……”
“福老爺子，這……有點夸張了。不過，小子低調(diào)是應(yīng)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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