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機會?”
馬正大人頓時心中一陣警覺,他目光一縮,倉惶地打量著四周。
燈光搖曳,祭堂內(nèi)暗影重重,似乎是處處危機四伏。
馬正大人大驚失色,心中暗暗叫苦,后悔不迭。
剛才自己一時沖動,竟然一個人走了進來。早知道如此,當然就應該聽從護衛(wèi)的意見,不以身犯先別
“你想多了……”
邑宰大人看他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失望地搖搖頭。
“這里是我蒲氏的祭堂,列祖列宗在那里看著我們呢……”
他站起身來,面對這祭臺上一排排的祖宗牌位,沉默了很久,然后轉(zhuǎn)過身來,一臉惋惜地盯著馬正蒲直。
“我已經(jīng)給了你機會,既然你沒有什么可問的,現(xiàn)在就可以走了。”
馬正大人避開邑宰的目光,卻跪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呼吸聲越來越粗重。
“我不走!”
他終于咬牙切齒地說道,霍地站起身來,兩眼死死地盯著邑宰。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么對我?”
馬正大人這時候幾乎已經(jīng)目眥欲裂,怒氣沖沖地大聲嘶吼著。
“我父親當年做邑宰的時候,對你可謂是提攜有加,盡心栽培。如果不是他在家主前極力推薦你,你怎么可能做上這邑宰的位子?可是你……你如何對待我!”
蒲城邑的前任邑宰,的確是馬正大人的父親。
馬正大人剛才所說的,也的確是事實。
邑宰大人在馬正的質(zhì)問聲中,無力地搖搖頭,臉上也浮現(xiàn)出悲哀之色。
“你父親在德高望重,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人。他對我的栽培提攜,我一輩子也不敢忘記。”
邑宰大人喃喃地說道,語氣里滿是緬懷之意,卻沒有任何的愧疚之意。
“沒有你父親的極力推薦,我的確坐不上這邑宰的位子。但是,蒲直,你身為蒲氏家臣,也應該通曉其中的規(guī)矩。邑宰是蒲氏排名第二的家臣,僅僅次于家宰,可謂是位高權(quán)重。蒲城邑是整個蒲氏一族的命根子,但如果僅靠前任邑宰的推薦,沒有家主的信任,其他家臣的認可,我也坐不上這個位子。”
說到這里,邑宰有意無意地掃了蒲直一眼,目光里掩飾不住的失望。
“你父親老年得子,臨終前讓我照顧你,我何曾有一天忘記過?”
邑宰大人臉上浮出一絲怒氣。
“若是沒有我,你以為你能做得上馬正司的馬正?伯文能坐上甲佐的位子?可是,你捫心自問,你和你那個寶貝兒子,有哪一點比得上你的父親?所謂的虎父犬子,大概指的就是你這種不肖子孫吧最起碼,你父親如果在世,絕不會為了這么點蠅頭小利,勾結(jié)那些不入流的市皮子,把幾十匹的魯縞偷偷運進城內(nèi)。”
聽邑宰提起魯縞的事情,剛才還滿腔憤怒的馬正大人一臉尷尬,氣焰瞬時落下去不少。
但他仍然挺著脖子,不滿地嚷嚷道,“不過是幾匹魯縞而已,我……我平時沒有少孝敬你!”
“孝敬我?”
邑宰大人怒極反笑,手指微微顫抖。
“是是是,你平日沒有少孝敬我,所以你就可以有恃無恐是不是?我身為蒲城邑的邑宰,你以為少了你那邊孝敬,我就活不下去了嗎?絲綢張的事情以后,我冒著被小主猜忌的危險,把事情給壓了下來,告誡你以后要謹言慎行,不要再目中無人,更不要惹事生非!”
說到這里,邑宰大人臉色鐵青,逼視著馬正蒲直。
“斗玉臺的事情,張駱可是你馬正司的人,你敢說你那寶貝兒子當時沒有推波助瀾,唯恐天線不亂?還有你,你敢說你當時沒有落井下石,欲置那子壯于死地?你身為馬正司的馬正,手下人惹出這么大的亂子,即使你事前毫不知情,也應該到我和小主面前來跪地請罪!可你做了什么,你兒子做了什么?”
在邑宰的訓斥聲中,馬正大人終于低下了頭,但嘴里依然嘟嘟囔囔地爭辯道,“是那小野民自己行為不檢點,張駱又自作聰明,關(guān)我們什么事……”
邑宰目光一澟,忽然掄起右手,狠狠的甩了過去。
就聽“啪”地一聲脆響,巴掌狠狠地打在馬正大人的臉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個耳光,瞬時就把馬正大人打得眼冒金星,整個人都懵了。
他愣愣地望著邑宰,兩眼里盡是羞怒之色,不由自主地攢緊了拳頭。
“怎么了,你還執(zhí)迷不悟?你不服?你想還手?”
邑宰大人須發(fā)皆張,大聲咆哮著,反手又一把掌掄了過去。
馬正大人的兩頰立刻就紅腫起來。
“給我跪下!”
在邑宰的咆哮聲中,馬正大人兩眼噴火,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動著。
“跪下!”
在邑宰大人聲嘶力竭的吼叫聲中,馬正大人心中感到莫名的慌張,終于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邑宰大人身體劇烈地顫抖,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急促地咳嗽了幾聲,整個人好像也垮了下來。
“歹人夜襲小主的府邸,事后卻安然撤退,消失無蹤。子壯雖然及時出現(xiàn),力挽狂瀾,卻是偷偷從城外潛進來的。”
邑宰滿腔的怒氣,似乎在這一刻噴涌而出。
“這說明什么?這說明蒲城邑的城防形同虛設(shè),你馬正司根本是在尸位素餐!”
“你說你一直沒少孝敬我,你就是這么孝敬我的?蒲城邑出了這么大事情,最難辭其咎就是你你就是這么孝敬我的?”
“無論我們喜歡不喜歡,小主都是家主的嫡長女,是下一代家主的同胞姐姐。小主在蒲城邑出了這么大事情,已經(jīng)踩踏了家主的紅線,國都內(nèi)一眾家臣更是群情激憤,首當其沖的就是我蒲直,我受你父親所托,對你百般呵護,你到如今還是執(zhí)迷不悟你就是這么孝敬我的?”
馬正大人眼神慌亂,終于低下了頭。
邑宰大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望著祭臺上一排排的祖宗牌位,久久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他才慢慢平復了情緒,但語氣中還是充滿了無盡的悲傷和無奈。
“感念你父親對我當年的提攜,我一直不忍心對你下重手,但你自己卻自甘沉淪,一直不知道反省。我知道你現(xiàn)在其實還是不服氣,還是在恨我……”
“蒲直不敢……”
馬正大人終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道。
“你不敢?”
邑宰大人苦笑了一聲,目光落在垂頭喪氣的蒲直身上,搖了搖頭。
“我今天來到了我們這蒲氏的宗祠,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我想起了國都的鬼號嶺,想起了我們這蒲氏家族幾百口子人。我知道你瞧不起車家兄弟,我也瞧不起他們,不喜歡他們。但如果有一天,我們蒲氏落了難,唉……”
“我想起了你的父親……”
“我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我在等……”
“你畢竟是我蒲氏的子孫,你父親畢竟當年托付過我。”
邑宰大人好像全身的力氣都抽光了,顫顫巍巍地走到席墊邊坐下來,努力地挺直了腰板。
“蒲直,你抬起頭來,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你和郯國緝奴隊勾結(jié)多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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