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作為較早馴化的家禽，雞在世界范圍內被廣泛當作食材，人類為其研究創造了無數種烹飪方式。

    馬瑞最鐘意的是一種叫化雞，只需要將雞的內臟掏盡，連雞毛都不用拔，裹些香料菌菇在其腹，雞身滿涂黃泥巴，直接丟進火中煨烤。待到泥干成熟，敲碎泥殼，雞毛自然隨殼而脫，露出香氣四溢的雞肉，入口酥軟肥嫩，乃是一道名菜。

    而馬瑞眼下感覺自己就好似一只叫化雞，裹在了層層泥土之中動彈不得，被褒姒不知推向了何處。只感覺身體沉沉浮浮，速度時快時慢，偶爾還有曲折彎繞，好似沿著隧道翻滾。

    不過一會工夫，隨著周圍泥土逐漸變濕，漸漸聽到水聲潺潺，馬瑞才明白自己這是沿著暗河被送了出來。

    暗河通往何處？

    剛冒出這個念頭，一陣如同凌霄飛車沖出軌道的感覺突然襲來，馬瑞心跳一頓，渾身上下猶如打了鋼管般僵直，接著身心猛然下墜，在暗數了五下之后遇到了阻礙，撞出巨大的落水之聲。

    馬瑞全身緊張，哪怕隔著厚實的泥土層，巨大的沖擊力依舊震得腦袋發暈，包覆全身的泥殼在如此沖擊下瓦解了大半，甚至可以感受絲絲涼水滲透進來，逐漸軟化泥土，直至整個泥殼消散。

    忍者周身酸痛，在水中撲騰掙扎一陣爬到岸邊，馬瑞掉頭看看這轟鳴的百米瀑布，喘息之余不由深深后怕。萬一這泥殼早一刻被河水沖散，自己赤身摔下百米瀑布估計骨頭得斷一半。

    就在馬瑞還考慮暗河如何離開山體，又成了瀑布之時，更詭異的事來了瀑布停了！就好象有人擰上了懸崖頂部的水龍頭，剛才聲勢浩蕩猶如銀簾掛川的雄偉景觀嘎然而止，剩下淅淅瀝瀝斷斷續續的纖細水流，猶如前列腺患者尿急、尿痛、尿不盡的惆悵。

    “麻少爺？”

    一聲頗為奇特的口音，在半夜五更里顯得猶豫局促，馬瑞一轉頭，看見身后河岸邊的草叢里鉆出四五個人，都穿著厚實的皮甲皮褲，武器在手全副武裝，長相容貌在半夜不甚清楚，口音倒是有些熟悉。

    “窩碩是誰咧！麻少爺果然牛掰哈！”領頭一人身材魁梧壯碩，摘下皮帽露出一張粗曠的臉龐，正是那時在垂云峰下見過的趙天龍，饒有興致看著如落湯雞般的馬瑞，再看看已經只剩幾滴毛毛雨的瀑布，滿臉驚喜與不可置信：“內是真厲害，破布都給截流了？”

    布料商會往來大陸之間行商，無量山自然是重要集會點，所以驪山一帶也算熟識。這一夜趙天龍正好在此河水附近安營扎寨，方才先感覺到地動山搖，接著又聽到瀑布聲漸消，于是特意跑來探察，沒想到一眼就看到這位明顯剛上岸的馬少爺，同樣也對著消失的瀑布愣神。

    想來肯定是九龍頂坍塌，山石墜落堵住暗河，這瀑布也就斷了源頭，不過眼前這些人肯定還不知道九龍頂的狀況，所以馬瑞頓了頓，苦著臉道：“趙兄莫開玩笑，我哪有那種本事！九龍頂上打起來了，我摔下山，順著水才到了此處。”

    “九龍頂附近有河有水嗎？”往來客商對視一眼，都覺莫名其妙，不過既然瀑布都沒了，之前那陣地震巨響正好來自九龍頂方向，至少證明那里確實出了變數。

    “麻少爺收驚咧！”趙天龍挺豁達，聽說馬瑞摔下山，友好的走上前欲攙扶起身，熱情地邀請馬瑞道：“窩們營地就在累邊，來豁口水！”

    “那就打擾了！謝謝！”馬瑞客氣著，跟著一幫人來到開闊的商隊營地。

    由于之前的一系列變故，整只商隊幾乎都處于警備狀態，營地余火尚存，隨便加些柴火就能燒熱湯水，烘干衣物。

    這一支商隊人數還挺多，百十來人，四五十車貨物，各行各業都有。比如趙天龍家做布料生意，還有做皮料，做首飾金屬、胭脂水粉、乃至地方特產的，五花八門，都湊在一塊，一齊去無量山境地做買賣。

    趙天龍這布料生意做得挺大，光他家的貨就占二十輛馬車，算是此行的領頭人物。馬瑞吃著人家的烤肉熱湯，又穿上人家遞來的嶄新綢緞長袍，自然要恭維幾句，比如年輕有為、前程無量之類的夸贊之詞毫不吝嗇。

    “哈！馬少爺你跟我客氣什么！”這么一來，趙天龍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就連說話都變了口音，干巴笑道：“大樹底下好乘涼，還不是多虧您家多年關照么！”

    馬瑞這時方才想起，好像馬氏宗族就主要做布莊生意，在臨湖城的店鋪就叫龍馬布莊。只不過現在的馬氏宗族和馬瑞沒什么關系，趙天龍說“您家”有些名不副實。

    “那個……九龍頂離這遠嗎？”馬瑞沒糾結于家族那點事，心頭記掛袁白和瑤光。

    “大概三十里地。”趙天龍捏了捏下巴，看出來馬瑞想要動身前往，又勸道：“您都說那里有高人交戰，咱們去了恐怕也無濟于事，不如到前方出山口等消息吧！”

    走南闖北的趙天龍會說通用語，只是這家伙對家鄉話有著濃濃的自豪感，似乎說令人費解的家鄉話會讓其感到莫名優越，如今對于重要客戶家的少爺態度頗為客氣，也就收住了怪異口音。

    “也好。”吞下最后一口烤肉，馬瑞點點頭，現在只身一人，跟著商隊顯然要安全許多。

    眼看天色就快放亮，馬瑞一夜精神緊張，此刻困意上頭，準備找地方小憩一會。眼睛只閉了半刻鐘，忽然周圍一片驚呼，再睜眼時，幽藍天空上一紅一白兩道白光好似流星劃過。

    白光在前忽上忽下，紅光在后緊追不舍，期間除了隱隱約約金屬撞擊聲，還有一道嬌妖嬈尖銳的女聲，說不出的妖媚放蕩，留下一串若有若無的調笑：“快來追我呀，追到我，我就讓你……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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