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三角形具有穩定性。
這一點在社會關系中也發揮著重要的作用,譬如啟源大陸三大門派之間。
東林河洲的無量山,南岳化洲的花澗派,西域神洲的萬仁宗,三方互相競爭,互相利用,互相牽制,互相戒備,形成一個閉環,達成平衡狀態,給啟源大陸帶來了長達百年的安定和平。
并不是上位者們皆為圣賢,無欲無求,品德高尚,熱愛和平,而是因為三大門派之中沒有任意一方能同時對抗兩個敵人,不敢輕易挑起戰爭,同樣,也都不想其他兩派過得太舒服或發展太快。
所以平日里一些小摩擦小沖突依舊存在,比如柳隱父親搶親這類事時有發生,只不過比起過去動蕩千年的大陸戰爭,動則焚城滅族絕戶之策,數萬生命瞬間灰飛煙滅的慘劇,如今偶爾幾十條人命的戰斗只能算小兒科級別,這個數字甚至還不如每年吃飯噎死的人多。
不過現在這個微妙的三方平衡出現了變數,有一方忽然撂擔子撤出,整個啟源大陸的局勢風云變幻,暗流涌動。
天仁宗喊退出這檔子事不新鮮,大概就跟女人在床上喊爽死了一回事,并不一定源自真心實意,也不是真的會死,而是希望男人更努力一些。
所以每次天仁宗鬧退出,無量山總是好言相勸,花澗派同樣苦口婆心,大家攛掇攛掇,掰扯掰扯,不久就又會回到三方持衡的狀態。
但這一次,無量山和花澗派仿佛有了默契,不但不挽留天仁宗,甚至就在當天,就在無量山頂,一幫年紀加起來過千的老人大打出手,完全沒有以往和諧又謹慎的風格,分明是拼個魚死網破的架勢。
更詭異的是,天仁宗似乎這一次也動了真格,不但事發突然,而且無比堅決。莫說是可以召回圣域的教眾門徒,就連分布在西域神洲以外的這些勢力和產業,都一并摒棄,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當真視金錢利祿為糞土。
天仁宗退出的時機非常值得玩味,正巧北莽群山不久前傳來消息,邪教魔宗隱隱有抬頭的跡象,也恰逢趕上數月前龍子之患有了眉目,甚至還特地選在了武道大會舉辦之期。
如此“巧合”之際傳來神諭,要么說明神靈現世,洞察一切,要么說明,天仁宗早有預謀。
不管如何,總之事實已成,天仁宗結結實實涮了其他兩派一把,轉身拂袖而去。
丟給無量山和花澗派的爛攤子則有些大,除了兩派素來水火不容的敵對關系,還有種種影響整個修真界,乃至需要整個啟源大陸面對的威脅橫在眼前,使得兩派放手拼個魚死網破的機會都沒有。
天仁宗留下的產業如何交割?針對北莽群山的防線如何安置?龍子的搜尋隊伍怎么組成?天地風云四陣的防護又怎樣構建?
三方會談只剩兩派,少數服從多數的規則變得毫無意義,雙方在談判中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誰也命令不了誰,乃至出現了當天沖動之下大打出手的事。
眼看扯談下去沒個盡頭,無奈之下,兩派約定了一個更高效快捷的解決方案。
改制的武道大會。
只剩下花澗派和無量山兩方參賽,之前的成績一并消除,原先的輪回制賽程改成了淘汰制,而且不再有晉級之說。選手每人只賽一場,最終勝場多則贏下所有物品獎勵,至于分配則成為門派內部的私事。
而比起那令人垂涎的曠世法寶,這次附加的獲勝獎勵則更加具有沖擊力,因為勝者有機會改變和書寫歷史。
雙方設定了二十九條充滿爭議,無法調和的條目內容,各執一詞,勝者方將擁有定奪權。
比如第一條:北莽群山的天仁宗產業和據點歸屬。
簡簡單單一條,其中蘊含著三個稀有金屬礦場,兩個煤礦,五個林場,以及七個鎮落,加上數萬人口,價值無法預估。
只要選手贏下那一場比賽,則代表著這些無主之物的歸屬,怎么看都比那七寶龍鱗甲貴重多了!
類似這種歸屬問題的條目還有好幾條,每條都可謂價值連城,權限通天。
還有一些在數字或者種類的條目上的爭執,小小的數字變化也可能代表著巨大的利益沖突,所以與這二十九條內容相比,原先的優勝者獎勵倒顯得輕飄無謂。
“這么兒戲的么?”馬瑞忍不住吐槽。
“咳!”李正趕緊咳嗽一聲提醒馬瑞注意措辭,即便心里想,也不要說出來,免得引來麻煩。
“確實兒戲。”李玉點頭笑了笑,絲毫不以為忤,甚至頗為贊賞。
屋里四人,說起來都是自己人,但李正明顯在把李玉當外人,所以咳嗽提醒馬瑞。而李玉則借勢拉近和馬瑞的關系,重復了一遍,兩人倒顯得有些默契。
“隱兒被安排在第幾場?”陸院長第一反應則是關心柳隱。
這樣的賽制,雙方當然都會把主力放在那些關鍵條目之上,甚至田忌賽馬的技巧也用不上。因為那件七寶龍鱗甲肯定遠遠不及城池的價值,與其爭奪最后的比賽勝利,倒不如盡可能多爭取一些約定條目上的便宜。
“不知道。”出人意料,李玉聳聳肩,攤開手無奈笑道:“為了防止泄漏,據說比賽前雙方才會公布,我只負責把她帶去中垣。”
馬瑞和李正對視一眼,很默契地沒有開口。
“嗯,也好,我聽說她那個姐姐有些僭越之舉。”陸院長點點頭,看來對于洛櫻夏瑰攔截之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如今有愛徒前來保駕護航,自然更安全一些。
不過一想到在無量山里都需要如此小心翼翼,陸院長又有幾分惆悵,消停安逸的日子到頭了,多事之秋不能以常理判斷。
“想來這一次必是搏命之戰,我也想多提點下小妹,不可有戲玩之心。”談到正事,李玉神色嚴肅許多,看來對于柳隱以往的事不陌生。
長兄如父,李玉是陸院長的愛徒,和柳隱一個輩份,年紀卻與柳隱的生父近似,所以自然多了幾分父輩的嚴厲。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陸院長自知平日對柳隱太過放任,加上近來健忘糊涂,更少了管教,有愛徒給自己分擔最好不過,滿足地飲一口美酒,欣慰感慨道:“一會早點去接她,免得耽誤了事。”
“哎!”李玉答應得清脆,推開酒盞,爽朗一笑:“酒也給您送到了,我這就接小妹復命去。”
站起身對著馬瑞微微拱手:“小友慢用,李某有事在身,先行告辭!”
卻不料許久不曾交談的弟弟忽然出聲:“等下!柳隱不在茶山。”
“嗯?”陸院長疑惑地轉過頭,外面如此天地寒涼,柳隱的陰寒之體出門多有不便,又能到哪去呢?
“那個她可能已經到中垣了!”馬瑞舔了舔嘴唇,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說清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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