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太公仰躺在床上,吁吁帶喘著,一雙渾濁的眼睛到還算靈動(dòng),看到女兒的那一刻,他顯然有些難以置信,猛地抬起右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但很快的,那手臂便又頹然的垂了下去。
“爹”
扈三娘見他如此虛弱蒼老的樣子,也不禁生出許多傷感來,將金絲弓搭在墻上,屈膝跪在床前,捧起扈太公的手道:“女兒回來看您了。”
扈太公努力的側(cè)過頭,直勾勾的盯著扈三娘,嘴里咿咿呀呀的,卻是如牙牙學(xué)語的小兒般,難以說出一句整話。
“哎!”
扈中源長嘆一聲,在旁邊解釋道:“咱爹上午回來之后,就變成這樣了,大夫說是驚懼過度,急火攻心所致,若是能按時(shí)吃藥興許還好些,可現(xiàn)在他卻根本”
“三妹!”
還沒等扈中源把話說完,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尖利高亢的叫聲,緊接著,一個(gè)女子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沖了進(jìn)來,橫眉冷目的瞪著扈三娘,喝問道:“莊子里的那幾個(gè)紅巾賊,聽說三妹你是帶進(jìn)來的?你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這女子卻是扈三娘的姐姐扈云蛾。
扈云蛾幾年前便嫁給了莊子里的團(tuán)練教頭,雖然沒有明說,實(shí)際上卻與招贅相差無幾。
丈夫寄人籬下,難免要忍氣吞聲。
因此這幾年間,她尖酸刻薄的習(xí)性非但沒有絲毫收斂,反倒越猖狂了。
不過扈三娘卻也不是那軟性子的,此時(shí)見姐姐一上來,便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逼問,立刻便要反唇相譏只是話到了嘴邊,她卻冷不丁現(xiàn)扈云蛾身上,竟裹了一席素白的孝服!
“姐姐怎得穿了一身孝服?”
如今扈太公還沒死呢,她總不會(huì)是提前為父親守孝吧?
扈云蛾雙目通紅,將兩排白牙咬的咯咯作響,恨聲道:“還不就是那殺千刀的紅巾賊,害了我家相公的性命!”
原來是死了相公,難怪她一副急驚風(fēng)的模樣。
扈三娘與那姐夫并無多少往來,自然也就不會(huì)有什么切膚之痛了,甚至還隱隱有些慶幸,死在陽古城的不是扈家血親。
扈云蛾看了她那淡定的樣子,卻是愈怒不可遏,憤然質(zhì)問道:“三妹,你還沒回答我方才的問題呢你與那些紅巾賊為伍,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啊三妹,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扈中源心中對(duì)此也是百般思量,一開始他以為妹妹被紅巾軍挾持做了人質(zhì),然而看剛才情景,那些紅巾賊對(duì)扈三娘竟是俯帖耳,一副唯命是從的架勢(shì),怎么看都不像是被脅迫者。
扈三娘回頭看了一眼扈太公,略一遲疑,便斷然道:“事到如今,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其實(shí)這幾個(gè)月我一直都在陽谷,更做了那斗戰(zhàn)勝佛武大官人的侍妾,這次來”
“什么?!”
還不等她說完,眼前的兄妹二人,卻已經(jīng)齊聲尖叫起來!
扈云蛾畢竟嘴快,尖叫之后又搶在頭里,夾槍帶棒的喝罵道:“我扈家雖然不是世家大族,好歹在這東平府境內(nèi)也有些名望!你怎得如此不知廉恥,竟敢私奔為妾,還偏偏要嫁給那不知是人是鬼的惡賊武大!”
扈中源也是跺腳連連,直埋怨扈三娘不知自愛,連累了扈家的名聲。
雖然來之前就料到會(huì)是如此,然而扈三娘還是聽得心頭火起。
尤其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只顧埋怨她丟了扈家的臉,卻不曾問過她一聲:在武府究竟遭遇了什么,嫁給武凱是出自自愿,還是被迫無奈
于是只聽了幾句,扈三娘便忍不住冷笑道:“沒錯(cuò),我是不知自愛,連累了你們的清白名聲可若不是因?yàn)槲壹藿o了老爺,你們以為這扈家莊,如今還能好端端的在這里嗎?!”
扈中源聞言頓時(shí)沉默下來,幾次張嘴,卻是欲言又止。
他也親身經(jīng)歷了陽谷城之戰(zhàn),早被武凱移山倒海的本事嚇壞了,方才埋怨妹妹不知自愛,只不過是習(xí)慣使然,此時(shí)回過神來,卻禁不住盤算起了這其中的利害得失。
然而剛剛失去丈夫的扈云蛾卻管不了那么多,繼續(xù)尖叫道:“聽你這般說,卻好似我扈家怕過誰似得!你去讓武大盡管放馬過來便是,我扈家上下寧愿拼個(gè)玉石俱焚,也要讓他血債血償!”
說著,一通張牙舞爪,卻像是要先拿扈三娘這個(gè)仇人的侍妾開刀似得。
“咳咳咳咳!”
扈三娘正要反唇相譏,忽聽身后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緊接著又是噗通一聲,卻是扈太公佝僂著身子,從床上滾了下來。
“爹!”
扈家兄妹,忙上前將他攙扶起來。
那扈云蛾似乎是找到了依仗一般,一邊輕拍著扈太公的背,一邊沖三娘瞪眼道:“三妹!看你把咱爹氣成什么樣子了?!你如果自認(rèn)還是我家扈家的人”
說著,她順手從墻上拿起那金絲弓,往扈三娘面前一遞,逼迫道:“就用這弓殺了外面那些紅巾賊,向爹爹表明心跡!”
扈三娘蹬蹬倒退了兩步,看看那弓,再看看痛苦掙扎著的扈太公,一時(shí)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扈云蛾怒道:“怎么?你是非要?dú)馑赖怀桑浚『煤煤茫热荒悴桓覄?dòng)手,我便親自”
“咳!!”
便在此時(shí),扈太公突然咳出了一口帶血的濃痰,然后掙扎著挺直了腰板,二話不說,對(duì)準(zhǔn)女兒便是一記耳光狠狠抽了上去!
啪
滿堂脆響,扈云蛾捂著臉頓時(shí)便傻了,諾諾道:“爹,你你是不是打錯(cuò)人了?”
啪
回應(yīng)她的,卻又是一記惡狠狠的耳光!
只聽扈太公怒不可遏的呵斥道:“你這賠錢的蠢貨,莫非真要害死咱們扈家老才肯甘心嗎?!”
說著,再不理會(huì)呆若木雞的二女兒,而是轉(zhuǎn)頭換上一副笑模樣:“三娘,這次咱們扈家能幸免于難,全都是你的功勞!卻不知那武大那武大官人現(xiàn)在何處,方不方便我前去拜見,順便解釋一下之前的誤會(huì)?”
扈三娘竟從他和自己說話的語氣當(dāng)中,聽出了些許阿諛討好的味道,一時(shí)間不禁呆住了。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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