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靈芝拿點來,我回去打包要帶走。”
“知道了……”那鬼差一愣,“往哪帶呀?”
陳珂說:“當(dāng)然是陽間!
鬼差嚇一跳道:“領(lǐng)導(dǎo),這違反紀(jì)律吧?”
陽間東西可以往陰間里帶,但陰間東西不能往陽間里帶,這是地府的規(guī)矩。
因而鬼差慎之又慎道:“你要是留著自己泡茶,那沒問題,可要是流通到了陽間市場里,可能是要觸犯天條的,要是被玉帝知道,肯定撤你的職!
“我自有安排,你廢什么話。俊标愮姘逯樀溃芭獛字暾胰速u掉,先換點錢,還想不想發(fā)工資了?要是沒錢嘛,就繼續(xù)維持現(xiàn)狀,地府?dāng)?shù)萬鬼差,你讓我怎么辦?”
“倒也是!惫聿钫f,“不過,得小心啊,真要賣的話,那也得找修士,或者陽間的術(shù)中人,煉丹的道士之類的,而且不能一次賣太多。”
陳珂說:“我心里有數(shù)!
鬼差沒多久回來了,手上三株碗口大小的地獄靈芝,看品相皆為上品。
陳珂很滿意。
“辦的不錯,家里有盒煙,剛開封,我就抽兩支,等會都給你了!
“多謝大人!”鬼差樂了道,“大人放心,以后有什么吩咐,小的絕對義不容辭!”
那鬼差哼著小曲出去了。
但沒一會又跑進來,喊道:“大人,你陰間里的親戚們,都投奔你來了!
“親戚?”陳珂一愣。
到了門口,外面已經(jīng)站了一圈的鬼。
為首一個老大爺,滿臉激動地率先迎上來:“小珂啊,聽說你出息了,也下來了?而且當(dāng)差了?”
“大爺爺?”陳珂挺吃驚。
這老頭是他爺爺親兄弟,早幾年前壽終正寢,沒想到現(xiàn)在居然又能見著了。
消息還挺靈通,這才幾天時間,居然就找了過來。
“表弟!”旁邊有個戴墨鏡的男鬼站出來。
拉起陳珂的手,噓寒問暖道:“下來了怎么也不跟我們打招呼,怎么樣,你頭七過得好嗎?”
陳珂聽得一頭黑線。
末了,只能干笑兩聲道:“你們都過得也都挺好?”
表哥說:“挺好,挺好,不過最近墓地又漲價,導(dǎo)致下面也跟著漲,現(xiàn)在我也沒能在下面買套房,甚至連戶口都上不起!
說完,咧開嘴沖著他笑。
腦袋上因酒駕車禍被撞出來,然后縫好了的針腳,隨著笑容一開一合,看得人不太舒服。
大爺爺手一指:“你七大姑八大姨都來了!你表嬸家的叔,你表姨夫的連襟,你七姥爺家養(yǎng)的大黃狗也在……”
老頭一通指點,總之見過的,沒見過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但凡去世后沾親帶故的基本全在這里了。
都是來看他的。
當(dāng)真應(yīng)了一句老話: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地府有遠(yuǎn)親!當(dāng)你一窮二白的時候,完全想不到,家里究竟有多少親戚。
大爺爺問:“現(xiàn)在當(dāng)什么差呀?”
“不算當(dāng)差!”陳珂繼續(xù)干笑,含糊其辭,“就在這泡茶倒水,沒事打掃打掃衛(wèi)生,擦擦桌子上的灰!
“臨時工?”剛才還十分熱情,自稱是他七大姑那人,聞言臉上頓時笑面全無。
她不滿道:“我還尋思你出息了,聽說在當(dāng)差,結(jié)果怎么是個打雜的。”
自稱八大姨的人,臉色也一下收緊:“我就說嘛,他從小就沒什么出息,你看看,現(xiàn)在做鬼也就這樣了——你們誰說他在當(dāng)差,差點嚇活了我!”
然后看向陳珂,笑了笑說:“我大兒子雖死得早,但好歹也在陰間有了編制,在地方城隍那兒當(dāng)陰差小隊長。”接著又道,“不過呢,你這哥哥也說不上什么話,雖是親戚吧,但有事你也別麻煩他,反正知道他現(xiàn)在混得比你好就行。”
陳珂拉下了臉。
都什么臭毛病!
合著你們麻煩我就理所當(dāng)然?
“對了,你死前——工資多少?有房嗎?談對象了嗎?”
還真是到死都不放過。
而且怎么就愛打聽這種破事?
陳珂忽然覺得挺無語,也挺無奈。
每次過年回家,似乎除了這幾個問題,親戚們就沒什么可問的了。
說工資不高,他們還能說幾句話勉勵,要是說工資賊高,待遇賊好,反而看起來臉色都不是太高興。
這年頭的人,也不知怎么回事,都喜歡打聽別人過得怎么怎么不好,過得越不如他們家就越高興啊,總之,越來越?jīng)]有人情味了,天天盼著別人家遭殃。
只有大爺爺見他真心高興,拉著他手不放:“那也行,好好干!你爺爺現(xiàn)在身體還好嗎?”
陳珂說:“還行吧!
“那我回頭看看我兄弟去,順便跟他說說,你在下面過的也挺好!贝鬆敔斦f,“我也好些年沒回去了啊,這不下面鬼太多了,一直在這等著排號呢!
“不用,不用了!”陳珂忙說,“現(xiàn)在排號多難啊,您老要是回去一趟,太麻煩了!”
家里老頭兒身體不好,有心臟病,他這回去一看,再去這么一說,那心臟病非得當(dāng)場發(fā)作了不可。
好不容易打發(fā)走他們,松了一口氣,有一陣吆喝聲道:“老實點,這是陰曹地府,當(dāng)什么地方了,你就往里面闖?”
牛頭馬面抓著個白衣的古裝女人,將她帶了過去。
叫住個過路鬼差,陳珂滿眼好奇:“哪來的大姑娘?她犯什么事了啊?”
“大人,不是大姑娘,是已婚婦女。”鬼差說,“而且不是人,是妖。她剛才想闖卡,強行突入鬼門關(guān),所以被當(dāng)場拿下了!
“什么妖?”
“蛇妖!”鬼差說,“對了,她叫白素貞!
“白素貞?”陳珂稀奇道,“法海老和尚收的那個?”
“是!
“她不是修成了正果,成妖仙了嗎?闖鬼門關(guān)做什么?”
“來告狀!”鬼差說,“雖然她已位列仙班,但被法海非法拘禁二十年,男人也變和尚了,婚后生活可想而知,可能是一直咽不下這口氣,想討個說法,畢竟法海老和尚也沒賠償人家損失不是?”
陳珂說:“那該去找玉帝告狀啊,或者去西天找法海領(lǐng)導(dǎo),她跑地府告什么狀?”
“玉帝不好見,佛祖那邊肯定又向著和尚……”鬼差說,“但這段恩怨是沒成仙時的,那時她只是個蛇妖,所以該去妖界起訴法海,但妖界不像地府這么正規(guī),沒有能說理的地方。”
“可不管是妖是人,死后魂魄都?xì)w咱們統(tǒng)一管理,也不知是誰告訴她地府有權(quán)管這事,于是跑地府來,讓我們給討個說法。”鬼差說,“這不是添亂嘛!
“你把她叫來,我問問情況!
牛頭馬面押著白素貞到了面前。
馬面低聲道:“領(lǐng)導(dǎo),趕緊打發(fā)走吧,她現(xiàn)在是妖仙,法海也早位列仙班,咱們可沒法管他們的糾紛!
“我就問問情況!标愮婵聪蛄税姿刎懀[起眼問她,“你就是白素貞?”
“你是誰?”白素貞看了眼陳珂,舉起手里一摞紙,“我要見閻王,見判官也行,反正要見能管事的。”
“客氣點!”馬面臉色嚴(yán)肅道,“這位是地府新調(diào)來的地府主官,我們領(lǐng)導(dǎo)!”
白素貞問:“那他說話算數(shù)嗎?”
牛頭鼻孔噴出兩團白氣,很不高興:“他說話要是不算數(shù),那地府里現(xiàn)在沒算數(shù)的了!
白素貞聞言,將手里那摞紙塞給了陳珂:“我是來告狀的,告法海老和尚!”
那是寫好的訴狀。
里面還夾帶著張照片。
照片里是一個老和尚,手里端著和尚用的飯盒,站在一座塔下。
陳珂歸還回去,語氣正經(jīng)道:“這事地府管不了。你們都是位列仙班的仙神,已經(jīng)超出地府的管轄,要不你去天上看看?或者去西天找如來佛祖!
“管不了?還是不想管?踢皮球?”白素貞皺眉說,“我請的律師告訴我,地府肯定能管。”
陳珂擺出過來人的口吻道:“陳年舊事,大姐你又何必執(zhí)著呢?”
“不行!”白素貞不依道,“有人告訴我,法海老和尚在背后說我壞話!
“說什么了,讓你這么生氣?”
“他說,‘有一部電視劇,不用我說,你們也肯定知道,居然讓白蛇精和人類談戀愛,白蛇精管許仙叫仙仙,許仙管白蛇精叫貞貞。白蛇精怎么能和人談戀愛呢?這是人妖不分,是非顛倒,是要向三界謝罪的’。”
“這話非常不對嘛。”陳珂義憤填膺道,“明明是倡導(dǎo)自由戀愛,這是社會在進步的表現(xiàn)!”
然后說,“但是吧,地府主要管鬼和生死輪回,你倆都已位列仙班了,就算管,我們也無權(quán)去抓神仙,你說是不是這么個理?”
馬面附和道:“沒錯啊!
“對!”牛頭也說,“我們領(lǐng)導(dǎo)的這一番話,可謂是相當(dāng)有幾分狗屁道理了!
“那……好吧!卑姿刎懧勓,稍作考慮,倒不哭也不鬧,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見他三言兩語把事情和平解決,馬面又開始夸著道:“還是你比較厲害!
“算不上厲害。”陳珂謙虛道,“不過講道理嘛,我這人最會講道理了,現(xiàn)在是講文明的新時代,所以無論是妖是鬼,也得講點道理吧?和諧三界嘛,從我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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