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頓時安靜下來。

    音樂電臺放著不知名的英文歌，女歌手慵懶而略帶沙啞的聲線隨著音箱流出，配以低沉的大提琴曲，暗潮迭起的陰柔，聽起來空靈卻又有著說不出的魔力。

    黎昕將胳膊撐在中央扶手上，身子越發靠近了些，濃妝斥裹的纖巧臉蛋兒，暗紅的唇線收緊，黑色眼線將眼角拉出上挑的弧度，藍色氛圍燈映照下，邪魅滋生。

    “怎么，不知道了？”

    挑釁的語氣中，隱約可見的怒意。

    頭二十年的人生，是自己都厭惡的過往。像一道丑陋猙獰的傷疤，被小心翼翼埋在心底。

    他卻輕易卸去她的遮羞布，直面她自己都厭惡的一切。

    這種被人看穿的感覺，真的糟糕透了。

    溫世堯瞥了她一眼，伸掌按著她的額頭，將她推回座位，音色平常地提醒，“系安全帶。”

    像是重拳打在棉花上。

    別人的劍還未出鞘，自己倒先舉起了盾牌。

    黎昕有些挫敗地倚著座椅，側頭看向窗外，道路旁的路燈飛速倒退，暖色的光沖破夜色，在車內流連。

    明明暗暗，起伏不定。

    車子緩緩在路邊停下，男人溫熱的氣息混著清雅的香氣逐漸靠攏，溫世堯探身過來，清雋的面龐貼近她的。

    一衣帶水的距離，呼吸彼此交纏。

    “在我眼前，你不必渾身帶刺。”他伸手拉過安全帶，垂眸幫她系好，“一輩子都這樣過，未免太累。”

    他說一輩子……

    聲音很輕，卻沉沉落進她心里。

    空曠的心房發出巨大的回音，滿滿當當，漲得她眼眶有些酸軟。

    一個人，如履薄冰走了好久。

    即便跌倒流血，也要咬緊后槽牙笑著站起來，不允許自己失敗不允許自己流淚，因為她的世界里，有軟肋，沒鎧甲。

    然而，這個孟冬時節的夜里，她卻突然覺得，冰雪正緩慢消融。

    ***

    “承一影視發消息稱，欲收購萬世集團旗下萬世傳媒25%股份。”

    “若此次收購成功，承一影視將成為萬世傳媒第二大股東。”

    “據悉，承一影視已于年初易主，工商信息并未及時更改上傳，新東家身份成謎。”

    ……

    凌晨時分，一則快訊迅速登上各大媒體榜首。

    身后的熱源突然消失，黎昕從被窩探出身，揉了揉迷蒙的睡眼，看向床邊的鬧鐘，“還不到七點呢。”

    “你繼續睡吧，”溫世堯將睡袍套在身上，順便將她滑至腰間的被子向上抻了下，“我去趟公司，有緊急會議。”

    “這么早……”她迷迷糊糊感嘆了句，意識重新混沌起來。

    溫世堯回房間收拾一番，便向公司趕去。

    新聞持續發酵，一些長期被壓制的制作公司如獲大赦，一時間攻擊言論四起，股價大幅度下跌。

    周鐸早已在公司大堂等候，見車子駛來，跑上前將后門打開。

    “老板，查出來了，新東家姓莫，”周鐸將手里資料遞過來，“不過簽了保密協議，所有消息都不可靠。”

    “姓莫？”溫世堯長腿邁開，快步踏入專屬電梯，行向樓頂會議室，“B市莫姓的，有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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