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大漢走后,深受感染的王積善攙扶起又要磕頭感謝的老夫人,踏上了后面的一輛貼著道符的馬車,快馬加鞭的趕往位于東南角的三槐坊。
富態老人留下一名親信仆僮計算酒菜和桌椅所需的價錢,趕緊跑向了排頭那輛掛著大量佛珠的馬車,緊隨其后的趕了回去。
好在東南角的三槐坊和正南的竹谿坊相鄰,心急的馬夫趕車又快,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來到了一處高宅大院。
王平一如既往的先下了道符馬車,快速在四周掃了一圈,察覺沒有什么危險,緊緊跟在王積善身后三步的位置,不多不少。
輕搖羽扇的馬謖瞧見他那一副謹小慎微的姿態,心底嗤笑一聲,難怪一輩子當不成北伐的主將,一點膽氣沒有。
伸手拉住抬腿往里走的王積善,朝那位老夫人努努嘴,裝模做樣的在放了足足有七八個石虎、獬豸、狻猊等鎮宅石刻的大門前,上下觀望,左顧右盼。
磨蹭了有將近兩盞茶功夫,富態老人也都趕來了,小心陪在旁邊,馬謖臉色眉頭緊鎖的開腔了:“公子,王家的這個大門有問題。”
王積善只是粗略的接觸過一些風水玄說,一知半解,但現在得端著架子,輕輕點頭。
這下可把老夫人急壞了,慌忙詢問:“這位先生,老身請了許多僧人道士給大門貼了符咒印了佛經,難不成有人使壞,故意把一些害人的符咒佛經留在大門。”
馬謖沒有搭話,故意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王積善,見他點頭示意,搖頭說道:“這倒沒有,這種損陰德的事一般和尚道士是不會干的。”
抬起羽扇,點在了大門頂端:“大門作為一家的門戶極為重要,所謂屋高陽盛,屋卑陰結,就是說的建造大門時不能太高也不能過矮。”
“大門高了陽氣就盛,要是在平時陽氣盛倒是一個好事,但對于現在來說,大大的不妥了。”
“你家長子現在患了失心瘋,本來就像是一盞油燈,隨時都會熄滅,陽氣太盛傷魄,你們又在門前擺了一堆鎮宅,簡直就是傷上加傷了。”
老夫人一聽這還得了,也顧不得女主人的氣度了,大聲喊叫的開始招呼仆僮們,砸了所有的鎮宅,拆掉作為王家門面的大門。
富態老人則是仔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那位儒士說的頭頭是道,時不時還向領頭人詢問意見,徹底放心了,示意等在一旁的管事,就按夫人說的去做。
馬謖同時也在觀察老夫人和富態老人,心底輕笑,攔住了熱火朝天準備開干的仆僮們:“萬萬不可,我家公子來了,解決那些屑小只是舉手之勞,拆不拆已經意義不大了。”
“拆了反而容易打草驚蛇,萬一因為畏懼我家公子逃走了,事情就難辦了,我家公子又不可能長期住在這里,惱羞成怒的屑小一旦回來,王公子恐怕性命不保。”
天色已經黑了,王積善見馬謖還在這里拿捏架子,抬腳邁進了大門,作為一縣城隍,他比任何人感知的脈絡清晰。
一股充沛不亞于虬髯大漢的淫邪氣息,正在向東面靠近,應該是那位王公子的住所,淫邪氣息之充沛,就連富態老人等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也不需要王家的人帶路,王積善尋著那股氣息追了過去,剛推開門進入一處獨立院子,入眼的全是一堆桃樹,地上還有翻新的土壤,應該是種了沒多久。
緊緊跟在身后的馬謖,不留痕跡的攔住了王積善,低聲說道:“大人,不用著急,還得有一會兒才能到。”
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馬謖看向多達二十幾株的桃木,臉色變了又變:“又是個大忌諱。”
“王老丈你的初衷是好的,可惜好心辦壞事了,桃木克制那些淫邪鬼祟沒錯,道士們行走江湖也多是用桃木劍,和尚們的念珠也多是用桃木制作。”
“但是宅邸更加忌諱重茵廣榻,在下曾經和某位龍虎山的天師喝過幾杯清茶,探討過占宅望氣,這位龍虎天師提到過‘五虛五實’一說。”
“第一虛是宅門大內小,就是剛才所說的大門過高,第五虛是忌諱栽種過多的草木,尤其是柳、槐、桃三種。”
拱衛在王積善身后的王平,心中頗有微詞,還不是沾了諸葛丞相的光,要不然哪有機會見到那位龍虎山天師。
還喝過幾杯清茶?當初也不知道是誰站在旁邊只顧著傻笑,忘了倒茶,要不是本將提醒你,丟人可就丟大了。
富態老人和老夫人聽說面前這位讀書人居然認識龍虎山的天師,激動的老臉上都泛起了紅光,心想著這件事結束以后,要不然就把自家的一個侄女許配給酒博士。
那股充沛氣息越來越近,王積善按住了一柄不知道什么掛在腰間的佩劍,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處漆黑的房間:“馬謖你帶著其他人離開,王平你守在外面。”
馬謖身為城隍廟的皂隸,也感應到那股氣息不比虬髯大漢遜色多少,卻不擔心,悠閑的帶著所有人離開了這處挺遠。
以王平的秉性,即便是得到了命令,也會悶不吭聲的跟進去,不知為何,他也是一臉的輕松,只是站在了這處小院的門外,并沒有靠近房間。
小院內,突然寂靜無聲,就連樹枝搖曳的聲音都沒有,寂靜的令人毛骨悚然。
“二郎,二郎。”
房間內忽地傳來一陣女人的呼喊,飄忽不定,聲音又尖又細,極為滲人。
王積善不慌不忙的坐在了一張椅子上,拎起松竹白瓷茶壺,倒了一杯清茶,慢悠悠欣賞起了房間內掛的幾張山水字畫。
蠟燭驟然熄滅。
又驟然亮起。
王積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張慘白的女臉,雙眼流血,死死的瞪著自己。
“我艸。”
王積善饒是做好了心里準備,突然看見這么一張臉,還是嚇的汗毛直立,下意識踹了一腳。
女鬼也沒想到,這人第一反應不是哭嚎的向后躲,而是踹了自己一腳,毫無防備之下,被一腳踹飛砸向了窗口的一只青瓷花瓶。
王積善平穩了心情,又倒了一杯清茶,輕輕咂抿,笑道:“姑娘,你這副長相有點煞風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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