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積善哪里見識過自詡風流的馬謖這副模樣,以前常在史書里看到讀書人罵戰的記載,今天總算是開眼了,得虧是沒有唾沫星子,要不然估計都能飛到女鬼臉上。
不過嫁衣女鬼的小心思還真讓馬謖說對了,瞧得出來,這個嫁衣女鬼真的是想讓王家長子變成男鬼,與她雙宿雙飛。
馬謖拿出一根早就準備好的銀針,插在了王家長子的一處竅穴,手指輕輕捻動,癡癡傻傻的王家長子漸漸睡了過去,呼吸沉穩。
抹了抹額頭不存在的虛汗,馬謖大義凜然的走到了嫁衣女鬼面前,大聲斥責:“你覺得所有鬼都像你一樣,天賦異稟,有希望達到傳說中的重修廟宇再塑金身光景。”
“就像這個世道一樣,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這位王公子要是真成了鬼,能夠達到泥胚境已經燒高香了,木胎境都是妄想,更不要說石龕,甚至是重修廟宇再塑金身了。”
“一般的山精鬼魅能活多少年,想必你比我清楚,還不如一個人活的時間長,最多二三十年就會煙消云散,沒有所謂的轉世投胎,死了就是死了。”
嫁衣女鬼生前已經被拋棄過一回,但未經人事的她,仍舊憧憬張敞為青梅竹馬妻子折節畫眉的恩恩愛愛,這才死心塌地的黏著救了自己一命的王公子。
如果不是王公子的腎水,始終困在棺材里的自己,早在十二年后的那一天煙消云散了,這也是水滿則溢的道理。
再說了自己生前怎么說也是知書達禮的書香女子,男女授受不親,已經看過王公子那里了,除了他還能嫁給誰?
想到這里,嫁衣女鬼忍不住暗自啐了一口,慘白的面皮上出現了一抹罕見的紅潤:“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家夫君要是死了,奴家便隨他一起去了。”
王積善聽到嫁衣女鬼的這句話,心底極大的感慨,世上嫌貧愛富的女子何等的多,嫁衣女鬼和王家公子的地位相比,地位上更是一個天一個地。
換成身價來說的話,嫁衣女鬼就是一個坐擁上萬畝良田的女豪商,一輩子別說吃用不完了,就是揮霍也揮霍不完,卻甘愿嫁給一個窮小子。
甘愿在窮小子身邊做個賢妻良母,小鳥依人般的依靠在窮小子身邊,即便是窮小子死了,也不會因為自己擁有那么多的田產,再找個男人,而是準備殉情,還是古代的女子好啊。
正如王積善所想,比起萬畝良田還珍貴的四陰生人,在嫁衣女鬼眼里比不上自家夫君一根汗毛,這輩子只愿意跟著他踏踏實實過日子:“要是等到我家夫君老死了,不是一樣煙消云散。”
“現在變成鬼,好歹能夠恩愛一段時間,總好過蹉跎一生。”
呦呵,蹉跎一生都出來了,看來這個賤婢應該是讀過書的,這下好辦了,馬謖心中大定:“聽姑娘的口氣,想必也是一位知書達禮的良家女子。”
“那你應該知道王家長子勤練這么多年的弓馬騎射是為了什么,在這等好男兒心目中,國家安危,民族氣節,才是放在首位的。”
“至于兒女情長,毫無疑問是要給這些遠大抱負讓路的,姑娘你覺得如果王公子真的做了一個逍遙鬼,真會逍遙嗎,我看未必吧。”
最后這句話,一語中的,瞬間擊碎了嫁衣女鬼所有的執念,雙宿雙飛是沒錯,但是這要建立在王家長子心甘情愿的基礎上。
不然,就變成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了。
嫁衣女鬼變成這副鬼樣子,還能堅持活下去的美好希望只有這一點,現在突然沒了,脆弱的就像是一朵被風雨摧殘過的花朵,嚶嚶啜泣。
戎馬多年心硬如鐵的王平,瞧見嫁衣女鬼這么的嬌弱可憐,心生不忍,幾次想要開口說話,卻又忍了回去。
“線娘...線娘...”
這時,房間內突然出現了一道虛弱的聲音,聽到這道聲音的嫁衣女鬼,瘋了一樣,不顧王積善為了自保遞出的一劍,沖向了床榻,好在及時收了回來。
臉色慘白不比嫁衣女鬼輕上多少的王家長子,皺著眉頭凝視了馬謖一眼,聲音虛弱:“王翃...在這里謝過...咳咳...三位的救命之恩了。”
目光回轉,瞧見嫁衣女鬼怯生生的站在床邊,不敢靠前,王翃溫柔的笑了笑,招了招手,在滿臉淚光的嫁衣女鬼攙扶下,勉強半坐在床榻上。
親手為線娘擦去了眼淚,卻是越擦越多。
王翃半坐著依靠在床榻上,氣息平穩了許多,看向面向自己的三人,滿是歉意:“不過,我與線娘的事是我們夫妻二人的自家事,就不勞幾位費心了。”
聽到夫妻二人,眼淚啪嗒掉落的嫁衣女鬼,突然笑了,笑容純真,就像是一束月光照進了田野。
風吹草低,郁郁蔥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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