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睡。”
“現在是幾點？”
……
一聲聲嘶啞的自問自答在凌亂的房間里響起。
午夜還差半刻鐘，肖齊蜷縮在冰冷的床角，房里所有的燈都亮著。
“滴答滴答……”
時鐘一刻不停，秒針飛速旋轉。
肖齊很希望時間就這樣靜止，但是時間不可能為他一個人停止。
終于，當時鐘的三針指向十二的時候，肖齊布滿血絲的眼瞬間迷離起來。
轟得一陣響，他倒在了床上。
晚風呼嘯起來。
肖齊睜開眼，果然，他如約來到了這片黑漆漆的樹林里。
這樣的情況已經連續出現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
試了很多方法，只要一到午夜整十二點，不管他在哪兒，在干什么，都會像失了魂一樣倒下，然后在這片樹林里蘇醒。
他問了當時和他一起通宵的人，他只是莫名其妙的突然睡著了，第二天一早，他又會像往常那樣醒來，毫發無損。
他于是確定，這一個個奇怪的經歷只是夢。
他一連一個月，都準時準點在夢里出現在了這片樹林里。
今晚依舊這樣，他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不然白天一到，他的精神就會奔潰。
這片樹林他太熟悉了，但是這樣的詭異事情告訴他，不能隨便走動。
走，可能就永遠出不去了。
他摸索著站起身，仰頭還能見一輪弦月和一片星空。
這夢里也太美了，撇開陰森森的氣氛不說，居然還能見星星。
肖齊心里平靜了幾分，鼓起勇氣打算朝周圍走走。
本來以為這是他的精神問題，所以才會一連做相同的夢，但后來他也漸漸意識到，事情沒這么簡單。
經過一個月的觀察，他決定將這片樹林查探一下，或許能有什么發現。
樹林不算密，稀稀拉拉長了幾棵不大不小的樹。
林子里有鳥蟲，感受上很逼真，完全不像是在夢里，所有感官他都覺得真實的可怕。
繞了很久，他終于來到一片較為寬闊的地方。
這里有一大塊石頭，石頭邊長了幾顆竹子。
他借著月光小心往那里挪步，想繞到石頭后面。
突然，一雙球鞋闖入了視線。
肖齊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緊盯著那雙鞋，發現一動不動，他隱約有了猜測。
果然，石頭后面有一具男人的尸體。
肖齊的父親做過一段時間入殮師，所以他對死人也沒有那么恐懼。
他摸索過去探了探，人已經斷氣。
暴露在外的皮膚是冰涼的觸感，但彈性還在，死了不久。
月光下，尸體的臉看不出是個死人，只當是睡著了一樣，但肖齊卻有些不自在起來。
本來事情就透著一股子詭異，現在夢中看見了死人，按家里的老話講，他也會背上霉運的。
突然，黑暗的夜色里出現了一抹亮光，正在肖齊前方移動，并且越來越近。
他心跳快了起來，連忙找了一處石頭躲了起來。
很快，他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就聽到了幾個交流的聲音響起。
“那小哥怎么回事，才來第二晚就一個人跑出來，他不要命了嗎？”一道氣急敗壞的女聲打破了平靜的林子。
這時一個較為粗獷的男聲打斷了她：“你說話聲小點，想害死我們啊！”
聲音越來越近，當腳步聲快到肖齊這里時，他們齊齊停了下來。
“我去，我就知道！”
“真倒霉！真的死了！”
這些人顯然已經看到了尸體，但奇怪的是，他們沒有一個人驚叫，仿佛早就預感到了一樣，甚至聲音里還夾著一絲抱怨。
最先說話的那個女聲又開口了：“現在怎么辦？又死了一個，我們只剩八個人了。”
那個聲音粗狂的人說：“不對，咱們一開始人數就不對，現在連他一共死了三個，那應該還有一個人沒出現！”
“對啊，和尚說會有十二個人，他奶奶的，另外一個人呢，死哪兒去了！”
躲起來的肖齊心里一個咯噔，他們說的最后一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他！
“今天先回去吧，馬上也要天亮了，說不定明晚那個人就來了。”粗狂男顯然說話比較有威信，他這么一說，所有人都和他一起往回走去。
肖齊松了口氣。
突然，一個人叫了起來：“你們快看！”
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
肖齊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小北？”
叫小北的男人快步走到尸體旁，指著尸體旁邊的地說：
“看這里，像不像是腳印！”
肖齊心道完蛋，這廝眼睛這么尖，難道要他自己出去和他們“相認”嗎？他還沒有準備好要加入他們。
領頭的粗狂男蹲下看了一通：“還真是，咱們都沒靠近尸體，腳印哪來的？”
“會不會是兇手的？”一道蚊子叫一樣的細小聲音弱弱的說。
“不會，你想想前面死的那兩個，像嗎？”
眾人面面相覷，顯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畫面，一個個臉色都很難看。
眾人都圍著尸體，一個穿紗裙的女生卻在四周走動起來。
肖齊透過月光的倒影看見，這女人就快走到他藏身的地方了。
他心里一陣懊惱，就該再跑遠點的。
女生一點點靠近，終于在肖齊頭頂停了下來。
“找到了。”
冰冷的一道女聲從他頭頂傳來，肖齊緊張地仰頭看去，果然見那女孩子正低眉俯視自己。
其他人聞言也都跑了過來。
肖齊沒法，只能硬著頭皮站了起來。
“hi，你們好。”肖齊揮了揮手，讓自己盡量表現得淡定一點。
領頭的男人掄起大手就朝肖齊的頭削來。
“我他媽hi你奶奶個熊！”
肖齊被這一掌拍得七葷八素，人也倒了下去。
抬頭發現所有人都惡狠狠地瞪著他。
“別，兄弟姐妹，苦命的同胞們，我也是今天才到這的，完全不知道什么情況，剛來就發現個死人，一般人見了死人不得離得遠遠的啊，萬一被當成嫌疑人怎么辦？”
眾人的氣顯然還沒消，那個高大聲音粗狂的男人發話了：“行了行了，既然人來齊，那就走吧，你小子留點神！”
大漢對肖齊警告了一番，眾人就快步往回走，也不搭理肖齊。
他知道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打算先跟著他們，等弄清楚這里的情況再講。而且看他們那樣子，似乎到這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其實他來到這里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只是迫于謹慎起見，他是白天實在找不到什么門道，才想著今晚看看情況，誰知道這么巧，一行人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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