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遇把早膳熱好端進來時，看到晟泠還坐在桌邊發呆，身上也沒披個披風，李遇皺了皺眉，給晟泠倒好熱水后，便把放在坐榻上的披風拿過來給她披上了。

    晟泠手心冰涼涼的，捧著茶杯捂手，小心翼翼啜了一小口水，還是忍不住說，“今天好冷啊。”

    “一會我要去書坊。”李遇坐下來說。

    晟泠點頭，低下頭看茶杯里漂浮的茶葉。

    “晌午我來接你。”李遇又說。

    晟泠靜默了一會，輕聲說：“不了吧。”

    李遇也停頓了片刻，抬眸看著她笑道：“晟老師有別的安排？”

    “我的意思是，沒有這個必要了吧。”晟泠低頭又喝了一口水，她神色看起來挺冷淡的，并沒有太大的表情起伏。

    若是旁人看了，會以為晟泠在生氣。

    但李遇卻十分了解，他知道晟泠只是刻意一臉冷漠對著他，她心里害怕罷了。

    李遇也并不著急，等她喝完茶了，才開口說：“怎么會沒有必要，說不定這就是最后一回了啊。”

    晟泠還是不作聲。

    “去吧，泠泠。”李遇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規規矩矩地叫她晟老師，可是此時此刻卻眼神流連地看著晟泠，像從前那樣喚她泠泠，語氣聽起來也有些期待。

    晟泠咬了咬嘴唇，過了好一會，終于肯抬起頭，問道：“去哪里？”

    李遇眼睛一眨不眨地：“先保密。”

    晟泠看了他一眼，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又低頭吃東西了。

    李遇知道晟泠這是默許了，于是笑著說：“那我晌午過來接你。”

    晟泠聲音挺輕地應了一聲。

    李遇走了以后，晟泠站在院子外待了好半晌，看著外頭簌簌的雪花飄落下來，她抬頭看到白茫茫的天，想著李遇說的那句話，心里一陣悵然。

    也許去年今日的自己，尚且還能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在家人身邊度過，但今時今日，她身處他鄉，連家都不敢回去。

    若不是李遇提起，她差點都忘了這一天的日子。

    可是，李遇說得好像也沒錯，這也許……不，這就是她最后一回了。

    她今日再不過，以后就沒有機會了。

    晟泠想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里，打扮好看一點。

    但是她翻了翻自己的衣柜，也沒找到什么特別好看的衣裳，也只有李遇送她的那條紅色的圍脖才是新的。

    晟泠換了身藕色襖裙，但又怕冷，便給自己披上了斗篷，晌午還沒到，便在院子里等著李遇了。

    她安安靜靜等了好一會，總感覺雪下得更大了，老是忍不住吸鼻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李遇略帶斥責的聲音，“這么冷，怎么在外面等？”

    晟泠看著他走過來，然后，李遇把帶回來的手套給她戴上，又把買回來的糖葫蘆遞給了她，“你嘗嘗，東街老師傅剛做的。”

    晟泠吸了一下鼻子，接過來咬了一口，很甜。

    她慢吞吞吃了一會，抬頭問：“現在走嗎？”

    李遇看著她被冷風刮得通紅的耳朵，“嗯”了一聲，伸手把她的斗篷帽子給她戴好了，這才帶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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