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小姐,平姨娘來了。”
正慵懶地曬著春陽的沈靈煙眼底閃過詭異的笑,與許氏對視一眼,盡皆勾了嘴角,不過在平姨娘入屋的那一瞬,面色歸于平靜。
一身素衣,憔悴不堪的平姨娘不復往日嬌艷,略福了福身子,“請?zhí)〗惆病!?br />
沈靈煙只好整以暇地望著萎靡的平姨娘,唇邊勾起淺薄的冷笑,旋即側開了腦袋,就聽得許氏冷清的聲音響起,“說吧,所謂何事。”
忽而一陣春風過,端的是舒爽怡人,可平姨娘身子卻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黯淡的雙眼也浮現(xiàn)了驚恐,四下掃射著,雖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那下唇卻是咬得發(fā)白,眼里的惶恐亦是只多不少。
瞧見平姨娘如此模樣,沈靈煙心滿意足地笑了,心下暗道:平姨娘你可要撐住,現(xiàn)在只是討了利息回來,屆時就算要不了你的命,但下半輩子,你是沒指望了。
沈靈煙未曾發(fā)現(xiàn),如今的她已經適應古代的生存法則了,初時還曾懼怕林瑾玉給她的毒藥,眼下卻是下得了狠手了,死亡只是一瞬間的,可折磨到死,卻要痛苦萬倍,不單是平姨娘,就是沈靈筠,也落不得好……
半晌得不到回話,許氏失了耐性,抬頭看了眼無端瑟瑟發(fā)抖的平姨娘,眼底波瀾不興,只冷清地又喚了聲“平姨娘”。
兀自惶恐的平姨娘聽得這冷清的聲音身子一震,卻是逐漸回過神來,驚慌之下抬眼對上許氏古井無波的眼,莫名地平靜下來了,頓時來此的目的,忙道:“太太,這幾日西院不大太平,想是,想是……”
許氏的面色倏然冷凝,質問道:“平姨娘此話何意,尚書府算不得風水寶地,可也是極好的,如何就不太平了?”一頓,許氏抬眼意味深長地望向平姨娘,“莫不是姨娘做了什么,才引了什么不安分的東西進來?”
“沒有,我沒有!”平姨娘斬釘截鐵地撇清干系,可眼底的驚慌如何也掩飾不住,猶是不死心,繼續(xù)說道:“太太,妾身也不知為何,但西院這幾日卻是不太平,如此鬧騰,終歸是不好的……”
聽得一聲冷哼,沈靈煙不置可否道:“怎的就你西院鬧騰?東院可是清靜得很,想是做了什么虧心事,半夜鬼去敲門了?”
匍一聽到“鬼”字,平姨娘立時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了起來,也不反駁沈靈煙的話,略帶哀求的目光緊緊擭住許氏,懇求之意溢于言表。鬼知道,真的是鬼知道她這段時日受了多少驚嚇,夜半三更時虛無縹緲的影子四下晃動,物件莫名其妙地換了位置,偶爾還能聽得好似來自虛幻的竊竊私語,盡皆如跗骨之蛆往她心內鉆……原以為換了兀自便好了,可即便與沈桃灼一屋,仍是擺脫不了,還平白拖累了沈桃灼……
平姨娘也曾懷疑是許氏母女搞的鬼,可暗地里查探了好幾日,都未發(fā)現(xiàn)東院有什么動作,這才愈發(fā)相信了是他們回來報仇了。這個他們,自然是慘死在平姨娘手上之人,說不得多,但也不少。
眼見囂張跋扈的平姨娘落入如此境地,許氏心頭的郁氣去了幾分,但并未有半分憐憫,劫匪一事,就是個死穴,再加之平姨娘往日大大小小的動作,許氏只恨不得她死,可這死,還不能跟自己有半分干系。
許氏嘆氣,似是無奈地看了眼平姨娘,言不由衷道:“老爺此去西北,也不知歸時,府里也只我們幾人,我自然不能看你如此,但亦不能大張旗鼓,平白污了尚書府的名聲,這樣吧,你自去請了高僧與你做法就是了。”一頓,“我不相請,只因你信不過我。”
眾人都心知沈琰此去西北危機重重,且保平安的家書仍無半點蹤影,也不知是否遇著難了,可忙于明爭暗斗的幾人好似都不在意,無人提及,可見沈琰是如何的失敗。若當真要說,細算下來,最緊著沈琰安危的,還是沈靈筠,這十數(shù)年的疼愛多少有點作用。
得了許氏的許可,平姨娘憔悴的面上總算浮現(xiàn)了一絲希望,忙道:“如此就多謝太太了。”再不多說地往外去了。
待屏退了下人,許氏望向慵懶的沈靈煙,不無夸獎道:“煙兒你倒是好本事,此番卻是叫平姨娘吃盡了苦頭,就不知請了高僧之后會如何?”
沈靈煙漫不經心地勾起壞笑,“世上本無鬼,有的只是心里的鬼,高僧又如何,難道還能抹殺了她所作的惡不成?”
聞言,許氏的面色也沉了下來,據(jù)這段時間的查探,因著見不得的勾當,折損在平姨娘手上的丫鬟婆子不下十人,雖說下人命賤,可平姨娘也無權草菅人命!
替莫名慘死之人默哀了三秒鐘,沈靈煙泠然道:“娘,莫要理會她了,左右也折騰不了多久了,且不管那高僧如何,想叫平姨娘再發(fā)瘋也不是不可。”話落,沈靈煙暗自輕笑,多虧了暗風,就是被沈靈煙派去盯住平姨娘之人,此番神神鬼鬼的動作,就是他搞的鬼。
至于敬王府駐扎在尚書府的親兵,并非是不知曉暗風的所作所為,但二者之間的關系是友非敵,自然選擇旁觀,順帶看了場好戲,尤其是隱約知曉平姨娘的勾當之后,巴不得暗風再下了力氣直接給平姨娘整瘋了。
“煙兒,雖平姨娘不當事了,可那沈桃灼須得注意。”
這段時日平姨娘無法折騰,但沈桃灼卻是沒少挑撥離間沈靈筠與沈靈煙之間的關系,所幸沈靈煙先入為主,倒也未叫沈靈筠又疏遠沈靈煙。
眸子閃爍異樣的光芒,沈靈煙不在乎一笑,安撫道:“娘您放心吧,小小一個沈桃灼還翻不出什么浪來。”
許氏無奈一笑,“你啊,當真是驕傲了,凡事多留心總是好的,好了,娘還是有事先出去忙了,晚些時候再過來。”
許氏走后,人去屋空,只魚躍伺候在一旁,沈靈煙的臉色逐漸斂了,眸子滿是憂慮,卻不是為著平姨娘,而是為了三日來還未有半點消息的林瑾玉,靖國公府,又是坤和長公主重中之重的書房,不亞于龍?zhí)痘⒀ā?br />
“也不知他怎么樣了……”
這三日來,沈靈煙每日都提心吊膽,關于靖國公府的消息半點也未漏過,卻沒有任何關于林瑾玉的風聲,且暗風亦是不知情形如何,只道皇帝如今也在等著林瑾玉的功成身退。
功成身退,若是功敗,只有死路一條。但沈靈煙相信,林瑾玉一定會功成身退,因為她在等他,因為他答應過她,人,怎么能言而無信呢?
日色在沈靈煙的擔憂中逐漸消退,春日的殘陽似血,美輪美奐,可殘陽消退之后,夜里的寒涼依然刺骨。
用過晚膳,許氏察覺沈靈煙深藏的擔憂,卻并未多問,只因她心知沈靈煙心中所憂必然是林瑾玉,于是就將空間留給沈靈煙,并吩咐魚躍好生照看。
月上中天,可沈靈煙絲毫沒有睡意,只呆愣地望著天上的明月,或是望著那扇半掩著的窗戶,心中期待著,希望在下一個瞬間可以看見翻窗而入的林瑾玉,即便是受傷也無礙,只要命還在。
沈靈煙正憂心忡忡時,靖國公府的書房卻是熱鬧非凡,準備來說,是坤和長公主的怒火讓整個書房都蒸騰起來了。
素日端莊高貴的坤和長公主面目猙獰,美目凈是怒火,齊下跪伏著幾人,紅拂立于一側,亦是垂首不語,桌案狼藉,滿地破碎,足以見得坤和長公主是如何的惱怒。
“廢物,都是廢物!連個小畜生都逮不住,還指望你們成什么大事?!”盛怒中的坤和長公主又怒掃了一方硯臺,跪伏之人不敢閃躲,其中一人只生生受了這撞擊,連悶哼聲都壓抑著。
發(fā)泄過怒氣,坤和長公主逐漸壓抑了心緒,又恢復了往日的高貴和驕傲,冷聲道:“搜,繼續(xù)給我搜,我就不信他還能逃出去不成!”一頓,“若是搜不到,以死謝罪!”
眾人皆一凜,忙異口同聲應道:“是。”話落,不過幾個眨眼跪伏之人盡皆不見了蹤影,唯紅拂還立在一側。
瞥了眼低眉垂首的紅拂,坤和長公主徑直起身,習慣性地輕攏了衣袖,輕車熟路地開啟機關,待那暗門徐徐開啟,冷聲吩咐道:“你隨我來。”
紅拂不敢怠慢,忙緊跟著上前,在坤和長公主看不見之時眼底閃過幾抹擔憂,手上的佩劍不覺也握得緊了些,暗自祈禱但愿不會被發(fā)現(xiàn)……
“紅拂,那小畜生,說不定記在密室,若是如此,殺了。”
紅拂心頭一凜,卻不敢顯露,忙低聲應道:“是。”
坤和長公主腳步一頓,似是而非的側頭看了紅拂一眼,眸光凌厲,半晌才收回,似是嘆息道:“紅拂,你也跟了我十多年了,我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語音清淺,卻滿含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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