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前頭咋回事,鬧鬧騰騰的?”
“一時也沒瞧明白,再瞧瞧,八九不離十是家丑啊!”
“來來來,我可是瞧明白了,看見那賴子沒?聽那賴子說曾與那云羅郡主,也就是定遠侯世子夫人有過那么一段……嘖嘖嘖,也不知高門貴女的滋味如何,日后找賴子問問也過把癮……”
“日后?賴子大張旗鼓地把這事揭出來還想有日后?”
“咦,可那高高在上的云羅郡主怎么會認識賴子?這其中……”
“……”
定遠侯世子黑著臉,滿眼是冰寒,細細碎碎落入耳里的議論聲更叫他難堪到極點,恨不得當場就撕了賴子再撕了那個刁蠻又不守婦道的女人。長隨心頭一凜,加大力度驅趕周圍看熱鬧的老百姓,可到底老百姓人多,無法,長隨怒喝一聲,“滾,再胡說八道舌頭就留下!”
民不與官斗,議論紛紛的老百姓立時噤聲,天地間突然詭異安靜,待老百姓回過神,不知誰喊了聲“快跑”,看熱鬧的百姓頓作鳥獸散,只余黑臉的定遠侯世子和幾名隨從,當然,地上還躺著個奄奄一息的始作俑者。可想而知,待定遠侯世子回府,又是怎樣的光景。
沈靈煙縮回作怪的手指,就見沈靈盛皺了皺眉小眉頭,舔了下嘴,卻沒有睜開眼,好似又睡過去了。沈靈煙輕笑一下,“王五倒是會找地方,怕是不用一個時辰滿城的百姓就要知道這個消息了。”
魚躍長出了口郁氣,總算好生教訓了云羅郡主一番,不過魚躍想不明白的是,林瑾玉為何過了這般久才發作。
許氏低聲吩咐李媽媽竟沈靈盛抱下去,這才略帶擔憂道:“敬王畢竟幫助了我們,這般作為怕是不妥當……”
沈靈煙嘆氣,“娘,若不是云羅郡主咄咄逼人,本來這事也就揭過去,可這回瑾玉確實惱了,左右那云羅郡主已經嫁做人婦了,又是郡主之尊,日子也不會差到哪去。再者這事是那王五捅出來的,又不是我們。”見許氏仍是郁郁,沈靈煙又寬慰道:“好啦娘,您好生照顧盛二就是,外頭的事用不著我們擔心。”
自打將沈靈盛抱過來養,新生兒雖折騰,可沈靈煙分明瞧著許氏精神頭愈發好了,所以說,人總該要有個寄托的。
“煙兒,成婚那日可要邀了沈靈筠來?這段時日瞧著安分了不少。”對于沈靈筠,許氏早磨滅了僅存的憐憫,再說不出什么你姐姐之類的話。
沈靈煙冷笑道:“安分?可不是安分得去攛掇云羅郡主惡心我?可到底是我嫡親的姐姐,我大婚她怎么能不來呢?只是要勞煩嚴嬤嬤好生瞧著,別再鬧出什么幺蛾子才是。”沈靈筠惡心她,她就反過來惡心沈靈筠,她就是要讓沈靈筠看著,她是如何風光大嫁的。
許氏知道,對于沈靈筠這般自視甚高心高氣傲之人,只要沈靈煙過得比她好,就足夠折磨她了,而眼下正是如此,許氏心雖惱怒,卻也不至于落井下石。想著,許氏氣順了幾分,換了話頭道:“明日送了嫁妝過去,娘也能松口氣了。”
“可是請了安陽伯世子?”
許氏頷首,不無遺憾道:“若你能有個兄長便好了……”
沈靈煙親昵地窩進許氏的話里,故作氣惱道:“煙兒有娘就夠了,若是有個兄長,不定娘就不疼煙兒了。”古代的重男輕女相當嚴重,嫡女還好些,若是庶女,如同丫鬟無異,只是在言官的火眼金睛下維持面上的平和而已,至于康家那般是極少數的。
許氏不滿地戳了沈靈筠的腦袋,微慍道:“便是有了兄長,你也是娘的心頭肉!”
翌日,安陽伯世子俞飛淵與俞飛鴻姐妹一早便登門了,寒暄之后便切入正題,帶著沈靈煙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往將軍府去了。沈靈煙本不欲如此張揚,畢竟槍打出頭鳥,奈何帝后的賞賜好像流水一般流進了東院,靖國公府自不必說,且許氏的嫁妝基本給了沈靈煙,這才促成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妝的盛景。且那一百二十八抬嫁妝都是實打實的奇珍異寶,名貴不可方物,也就是說,沈靈煙比她有錢的娘還有錢了,想做什么不行?
沿街百姓喜聞樂見,畢竟又為他們茶余飯后添了新談資,不過更多的是唏噓,誰能想當年的傻子能有這般大氣運?
蘭姨娘形容枯槁地躺在床上,聽著外頭的丫鬟興奮地談論沈靈煙嫁妝之豐盛,如今府里又是怎樣的盛況,還期許著沈靈煙成婚那日又是何種光景,想必這些丫鬟婆子此生都不會再見過第二回了。
呆滯的眼里淌下了眼淚,或許是悔恨,或許是怨恨,那眼淚總歸是咸得發澀,十里紅妝也罷,傾世之婚也罷,她只想要看看自己十月懷胎卻連一面之緣也沒有的孩子,她只想知道他好不好……如果,如果當初沒有鬼迷心竅就好了。
當初許氏找到她的時候,她歡喜,憧憬又害怕,最初的局促過后她就適應了,錦衣玉食,沈琰的寵愛,叫她一時沖昏了頭,妄想抓住更多,望向搏一個高不可攀的將來,可她忘了,忘了許氏當初與她所說,萬不可有二心,否則她能成就自己,自然也能回毀了自己,當然,只要她安分守己,定然給她個體面。可她怎么還是鬼迷心竅地走到了這個地步……
聽得屋內有了動靜,小丫鬟頗為惱怒地止住了話頭,忙起身入內,剛想埋怨兩句,就見蘭姨娘狼狽地摔在地上,滿面淚痕,啞著嗓子央求道:“求,求求你,去求太太,我想見他,就見一面……求你,求太太……”
不經事的小丫鬟總歸是心疼,抿了抿唇道:“我知道了。”吃力地扶起瘦得只剩骨頭架子的蘭姨娘,小丫頭有些心酸,外頭這般熱鬧,可誰又知內里的齟齬了,可這到底是蘭姨娘咎由自取。
不多時小丫鬟去而復返,有些無措地躲開蘭姨娘滿是希冀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了嗓音道:“小姐說了,待你出了月子就帶盛哥兒來看你。”一頓,又補了句道:“我瞧盛哥兒確實不錯,白白胖胖的,也愛笑。”
蘭姨娘雖然遺憾,卻也放心了,低聲呢喃道:“盛哥兒……好,好名字。”比娘想的寶哥兒好多了,想著,眼淚又落了下來。
小丫鬟暗嘆了口氣,想起沈靈煙的囑咐,又道:“姨娘你且好好養著,莫叫盛哥兒瞧見你病歪歪的模樣,只好身體好了,日后自然能見的。”沈靈煙不是圣人,可她只想教訓蘭姨娘,不想要她的命,更不想蘭姨娘在她成婚前再出什么幺蛾子。
蘭姨娘如醐醍灌頂,眼睛瞬間亮了,忙不迭點頭道:“好,好,我會好好養著的……”
這廂沈靈煙正試穿著嫁衣,沈靈煙本不依,可怎奈得過俞飛鴻的性子,最后只得認命地換上。嫁衣雖美,可到底太麻煩了,層層疊疊的跟俄羅斯套娃一般,再說那鳳冠,險些沒把沈靈煙纖細的脖子給壓斷。
身著鳳冠霞帔的沈靈煙叫俞飛鴻都移不開眼了,鮮艷的紅襯得沈靈煙嬌俏的臉愈發白皙,眉不染而黛,唇不點而紅,端的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可眸子里的璀璨卻叫整個人都靈動了起來,說不出的耀眼。
俞飛鴻愣愣地看了半晌,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一句,“煙兒妹妹,要不你別嫁給林將軍了,嫁給我吧?我們安陽伯府絕對把你供起來,半點委屈也不叫你受!”
沈靈煙瞠目結舌,脖子的酸痛好似都減緩了。雖說在現代也遇著不少女同,可這話從一個古人嘴里說出來卻是石破天驚了。
“姐姐你說什么呢!”俞飛鴻無奈又著急,這話要是叫旁人聽了這叫什么事,向來她就知道自家姐姐說話沒把門,沒想到竟說出這般嚇人的話,忙擰了俞飛鴻一把,“再胡言回去我就稟了爹爹!”
俞飛鴻不以為意,又歡喜地拉著沈靈煙前后打量了一番,方才嘆了口氣,不無遺憾道:“我若為男兒,這樣天仙的人兒,肯定要討了回家供起來。煙兒妹妹,若是那林將軍欺負你,你就著人與我說,我會好生教訓他的!”
瞧見自家姐姐欲說越不像話,俞飛燕很不得封了她的嘴,只得又擰了她一下,惱怒道:“姐姐你胡說什么呢!”暗忖回去一定要叫安陽伯夫人好好說道說道,順便擇門親事。
沈靈煙呵呵笑了兩聲,“俞姐姐放心,他不會欺負我的。不過……我能否先將這衣服換下來?著實累得慌……”
俞飛鴻忙點頭道:“快去快去,別累著了。還有啊,你信姐姐一句,那些個男人唔……”俞飛鴻沒有說完,因為俞飛燕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俞飛燕的嘴。
當晚,俞飛鴻回屋后,發現桌上躺著一封信,拆開一看,俞飛鴻哼哼兩聲,嘟囔了一句,“哼,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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