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送林榮的人回來了,死傷過半,可為首之人只一句道:“幸不負命!
林瑾玉的眸光幽暗了,片刻才道:“好生安葬,家中撫恤到位,至于受傷的兄弟,好生尋了大夫看看,這段時日暫且歇著!
藍焰,他一定要他生不如死。
自打從書房出來,林瑾玉的神色就沉了幾分,沈靈煙一想就知道,斟酌了片刻之后道:“安靜這么就了,引蛇出洞吧!睍r候愈久,藍焰就更有翻盤的機會。
林瑾玉沉默了片刻頷首道:“今日我去尋皇上!
沈靈煙看了眼林瑾玉換了換頭道:“今日嚴嬤嬤與我說,魚躍幾人都到了年紀,看是要放出去還是尋了人家!
林瑾玉側頭看了眼沈靈煙,見她沒有糊涂的心思,心里舒坦不少,當即道:“你看著處理吧,該放的放,該許人家的許人家,我們也不要那許多人伺候!
沈靈煙可不傻,上回鬧騰出了動靜,好容易才平息,林瑾玉潔身自好她高興還來不及,哪里還想著往林瑾玉身旁塞人,生怕林瑾玉多想,當即解釋道:“我問你是想看看你身邊可有適齡之人?這幾個丫頭不錯,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們能愿意?”魚躍的心思林瑾玉是知曉的,索性現在不糊涂了,至于玲瓏,粗枝大葉的還未想這許多,紫煙是個性子高傲的,他身邊的人可能都入不得紫煙的眼。
沈靈煙似是不解,皺眉道:“為何不愿意?知根知底的人才靠譜,她們這樣的容貌做派,尋常人家可消受不起,也護不住,你手下沒有孬種,自然不存在這等問題。若是怕身份見不得人,我們離京之前給他們安排妥當就是了。”忽而瞥了林瑾玉一眼,“怎么,主子娶了媳婦就不管打光棍的小弟了?”
林瑾玉莞爾一笑,仔細一想,也覺得有理,不過不管有理無理,只要是沈靈煙說的他就覺得有理,當即應下道:“過兩日我領幾個人給你瞧瞧,若是可以你就安排吧!
“不著急的,待這事妥當了再安排吧!
“將軍,夫人,宮里來人了!
林瑾玉眼里閃過疑惑,沈靈煙也同樣不解,不過并未多想便往正廳去了,皇帝身旁的白公公正候著,一見二人臉都笑開花了,“將軍安好,夫人安好,傳皇上口諭,請將軍與夫人往御書房走一趟!本鞯哪抗馊滩蛔∮滞蜢`煙身上瞟了瞟。
沈靈煙訝異,“皇上我召去御書房?”那可是御書房啊,機密要處,普天之下最尊貴的皇后尋常都去不得,皇帝竟然召她去,就不怕言官的奏本雪花一樣飛向御書房?
白公公還納悶呢,皇帝可是頭回在御書房召見大臣之妻,心里這般想,可面上卻不顯,笑著點點頭并未多說。畢竟他也不敢多說,揣測圣意,揣測對了也就罷了,錯了小命就玩完了。
一直未開口的林瑾玉對沈靈煙點點頭,三人便往皇宮去了。
皇帝屏退了眾人,吩咐白公公在御書房外把守著,目光才落在沈靈煙身上,眼底有一瞬間驚艷,不過轉瞬即逝,畢竟后宮的百花爭妍斗艷,足夠皇帝目不暇接了。
沈靈煙可不是什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自然不像尋常人怕觸犯天威不敢直視皇帝,清亮的眸子直視皇帝,最后得出的結論便是溫和里帶著威嚴的中年男子,其他的再看不出來了。
“只憑直視朕的這份膽量,朕就要高看林夫人一眼了。”皇帝挪開目光,含笑望著林瑾玉道:“不愧是你舍棄了旁物也要求來的媳婦!边@般說話,看著是夸林瑾玉用情至深,暗地里卻不乏指摘林瑾玉別有用心。
林瑾玉心下一沉,面色卻平靜,不卑不亢道:“靈煙在瑾玉心里只是個尋常女子,只是我的妻,是瑾玉往后的幸福,并非旁物可比擬的!
皇帝笑笑,不再多說。
沈靈煙懶怠看他們打啞謎,直接問道:“不知皇上今日召我來所謂何事?”
皇帝有瞬間的怔愣,身居高位久了,誰人見他不是誠惶誠恐的,可沈靈煙卻半分忌憚也沒有,若不是視皇權為無物,便是有別的依仗,如此一想心思又深了一分,今日可要好生談論一番才是。
皇帝撫掌一笑道:“林夫人倒是個急性子,怎么,難不成見到朕不喜,否則怎的這般著急?”余光掃了眼面不改色的林瑾玉。
沈靈煙暗自翻了個白眼,面上卻恭敬道:“得見天顏,是臣婦之幸,只是皇帝日理萬機,臣婦怕耽誤了皇上,這才冒昧開口!毙南聟s腹誹,誰面對一個隨時能捏死自己的人會歡喜?
看著恭敬,可言語間沒半分恭敬的意味,皇帝饒有興趣地又看了一眼沈靈煙,余光卻瞥見林瑾玉戒備的神色,啞然失笑,便切入正題道:“無他,朕總不該連自己的謀士是何模樣也不知。”
沈靈煙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隨即開口道:“既如此,臣婦倒有事與皇上相商!贝嗽捯怀,不說皇帝懵了,連林瑾玉也懵了,愣愣地看著沈靈煙,不知她葫蘆里賣什么藥。
“咳咳!被实刍厣襁^來,似乎還有些不適應,畢竟自登基后,再無人用這種口氣與他說話,好似他不是掌管生殺予奪的皇帝,而只是同道中人,不分貴賤,互相幫襯,各取所需,這般感覺,好像還不錯?在心里尋思了一遭,皇帝便笑道:“林夫人當真真性情,既然林夫人都這般說了,朕洗耳恭聽!
雖說她沒有與生俱來的奴性,可上位者積年的威壓不容小覷,何況是要與其談條件。思及此,沈靈煙的脊背挺得筆直,瞟了眼身旁的林瑾玉,底氣便愈發足了,隨即正視皇帝,朗聲道:“皇上,我不會說什么文縐縐的話,但話糙理不糙,今日我向您保證,我和林瑾玉沒有半分旁的心思!背酥猓蜢`煙想不出皇帝要見她一面的緣由。
皇帝眸色沉了沉,隨即笑道:“林夫人說笑了,瑾玉與林夫人的赤膽忠心朕都看在眼里!
沈靈煙正色道:“不管皇上信與不信,靈煙今日話就放在這兒了,往后也會如此行事,靈煙只求與瑾玉散漫度日,若非皇上開口,朝堂之事再不沾身。”
“哦?旁人都盼著攀龍附鳳,林夫人為何避之如洪水猛獸?”
沈靈煙一笑,“小命就一條,加上瑾玉的也就兩條,保不齊哪日犯了什么事皇上您一聲令下我和瑾玉只能做皇權鴛鴦了。反之,山河之大,一處有一處的風景,不若窮盡這一生飽了眼福,豈不快哉?”說白了就是環游世界。
林瑾玉放松了緊繃的身子,側頭看了眼沈靈煙,眼里說不出的寵溺。
皇帝深看了沈靈煙一眼,養在深閨的女子竟有如此胸懷見地,可見其不不凡,的確如白眉所說,是個妙人;实垡苫罅耍諒U物的名稱莫不是沈靈煙故意藏拙?莫名的,皇帝心內泛起了遺憾,如此女子若能收攏入后宮……這想法不過片刻就掐斷了,隨即笑道:“林夫人果然如白眉和尚所說,是個妙人。”
沈靈煙一噎,不由惱道:“日后我要是見著白眉,非將他的眉毛揪下來不可!”還未見過面就恨上了,怪只怪白眉管不住嘴胡說八道。
林瑾玉啞然失笑,皇帝一愣之后也朗聲大笑,打趣道:“日后若是白眉回京,朕會將林夫人這話一字不漏地轉述與白眉。朕等著,等著林夫人將白眉的眉毛揪下來!”
沈靈煙絲毫不覺得有什么好笑,好在白眉說了好話,若說她是什么災星,她怕是剛傳穿過來就要被當做妖魔鬼怪抓去燒了,只是現在也沒好到哪里去,思及此,小臉一凝,鄭重點頭道:“皇上放心,我會的!”話頭一轉,“皇上,接下來便說正事吧!”
沈靈煙與林瑾玉在御書房呆了兩個時辰,午膳也是與皇帝一道用的。而后,沈靈煙先行離了御書房,卻是往鳳儀宮去,皇后的宮殿。
也不知沈靈煙與皇后說了什么,沈靈煙前腳剛走,皇后后腳就傳了蘭嬪入鳳儀宮,聽得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后,奄奄一息渾身是血的蘭嬪被拖去了冷宮,天寒地凍,殘破之軀,想是熬不過今晚。
沈靈煙回御書房之后不多時便與林瑾玉相攜回府了,而與二人一道出來的還有一則消息,蘭嬪與人勾結謀害朝臣,罪無可恕,念及其伺候了皇帝多年從不曾出錯,杖刑四十后打入冷宮。如此,眾人皆知蘭嬪的死與林瑾玉和沈靈煙有關了。
此前王叔搜集消息時,意外得知藍焰對蘭嬪,也就是其妹藍夜極其疼愛,今日這則風聲一旦透露出去,藍焰不可能再躲下去。
“瑾玉,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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