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不過片刻溫子然便道：“靖國公老當(dāng)益壯，子然不才，只能堪堪與靖國公打成平手，多謝靖國公賜教。”

    靖國公哼哼兩聲道：“你小子不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若你沒幾分本事，我定然還同當(dāng)年一般將你拒之門外！”

    此言一出，楓林里瞬間安靜了，林夏歡不咿咿呀呀了，百鳥也不啼叫了，連風(fēng)都溫柔了，輕輕撫過楓葉不帶出半點(diǎn)聲響，眾人沉默，當(dāng)年之事，孰對孰錯(cuò)？

    溫子然有瞬間的怔然，神色似悲似苦似痛，而眼前的靖國公神色肅穆，不是嘲諷，不是炫耀，而是認(rèn)真。良久，溫子然忽然釋懷了，若是重來一次，靖國公依然會如此，只因當(dāng)年的自己，空有一腔熱情，卻無半分依仗，靖國公又如何放心將女兒交給自己？溫子然輕笑了一下，如破開云霧終見真章，不卑不亢不喜不怨道：“若無幾分本事，自然亦不敢出現(xiàn)在您跟前。”

    靖國公看著溫子然，傲嬌地不說話。

    溫子然俯身朝靖國公行了一禮，輕聲道：“不悔年少輕狂時(shí)，感念今日復(fù)又歸，從今而后，宛兒愿踏遍這天下，我便陪她踏遍這天下，護(hù)她終生，再不叫她受傷半分。”話音方落溫子然忽然動了，身形如流星，而潛伏在四下的暗衛(wèi)亦是齊動，只因那只破空而來，直取林夏歡的面門的利劍。

    沈靈煙正感動于溫子然的溫言溫語，靖國公正滿意于溫子然的識相，靖國公夫人方嘆了一口氣，回想著當(dāng)日是對是錯(cuò)，許宛青正含笑望著溫子然，而那支利箭就劃破這一方的祥和安寧。

    “歡兒！”

    眾人都動了，但無人有溫子然的快，頃刻間溫潤不再，滿臉晦暗與心驚，尤其見許宛青將林夏歡緊攬入懷欲要以身當(dāng)箭時(shí)，驚惶與怒氣同時(shí)迸發(fā)，身形也愈發(fā)快了，可始終差那么一段距離。

    忽然，那箭的速度突然詭異地加快了，眼見已經(jīng)來不及，溫子然的四肢百骸瞬間冰冷，目光發(fā)了狠地緊盯著那利箭不放。千鈞一發(fā)之際，沈靈煙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從側(cè)面撲倒了許宛青，利箭堪堪劃過沈靈煙的手臂，衣裳破碎，凌厲地劃出一道血痕。

    “煙兒！”

    溫子然暗自松了口氣，眸光凌厲地看了眼插入地面三分之二的利劍，隨即顧不顧靖國公夫婦在場，一把將許宛青攬入懷中，手臂收緊，好似怕許宛青掙開了去，氣息浮動著，好半晌才找回聲音，心有余悸道：“還好你無事，還好你無事……”

    “我，我無事，你先……放開我。”許宛青心魂未定，勉強(qiáng)在溫子然的懷中里壓下幾分后怕，但一想起受傷的沈靈煙，也顧不得那許多，忙推了推溫子然，著急道：“快看看煙兒如何了，對了，歡兒，還有歡兒。”說著忙低頭，卻見林夏歡正懵懂地看著自己與溫子然，忽然瞇眼一笑，好不歡喜。

    那廂靖國公夫人已經(jīng)扶起沈靈煙，見沈靈煙投來擔(dān)憂的目光，許宛青忙道：“煙兒，歡兒無事，也未嚇著。”隨即離開了溫子然的懷抱，面色微醺，忍不住又看了眼溫子然，這才朝沈靈煙走去。

    見眾人朝自己圍過來，沈靈煙見林夏歡平安無事，暗自松了口氣道：“我沒事。”目光掃了四下，神色微冷，“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回去吧。”

    溫子然輕輕頷首道：“此人武功高強(qiáng)，若不是那一箭暴露了行跡，我都沒察覺已經(jīng)離我們這般近了，幸好瑾玉安排了暗衛(wèi)的，否則今日就難說了。”

    靖國公沉著臉，身上的殺伐之氣盡現(xiàn)，沉聲道：“先回去吧，你二人與我們一道回去吧。”

    許宛青點(diǎn)頭，從懷里取了面紗遮臉，林夏歡頑皮，好奇地看了看，隨即伸手要去扯，還未得逞便叫靖國公夫人抱走了，恨聲道：“也不知是那個(gè)喪盡天良的，這般乖巧的孩子也下得去手，幸好……”

    沈靈煙抿唇不語，眼底卻有凌厲的光芒，傷她也就罷了，竟然妄想傷林夏歡，是可忍孰不可忍，且等著吧！

    王素憐正在院內(nèi)的梧桐樹下飲茶，抬眼就見沈靈煙一行人回來了，勉強(qiáng)壓抑住心內(nèi)的落寞，正要笑臉相迎時(shí)，卻見幾人面色沉沉，且其間還有一蒙面女子和一未曾見過的男子，心下疑惑，仍不住又看了兩眼，卻驚覺那女子身形竟然有幾分熟悉。

    沈靈煙看了眼不住打量著的王素憐，輕聲道：“可否勞煩夫人幫我請了隨行的大夫來？”說話間，許宛青等人早繞過王素憐往屋內(nèi)去了。

    王素憐忙收回視線，瞧見沈靈煙滲血的手臂，一驚，忙點(diǎn)頭道：“我這就喚人去請。”言罷就吩咐晴雪去請大夫，隨即轉(zhuǎn)頭看向沈靈煙，正要開口問詢，沈靈煙就道：“夫人莫驚，方才出去遇著賊人，不過并無大礙，只是這兩日寺廟內(nèi)不平靜，夫人便留在院內(nèi)吧，旁的也沒什么事，我先回屋了。”

    王素憐輕輕頷首，目送走沈靈煙之后，心思又回到蒙面女子身上，那樣的身形，好似在何處見過，還是與侯爺一道？侯爺？好似是……是她？王素憐心頭一震，猛地回頭望向許宛青離去的方向，可她分明是死了呀，且那雙眼也不像是她……可為何看著那人便想到她？還有那位男子，那般風(fēng)度，分明不是一般人……又想起昨夜屋內(nèi)一左一右的茶盞，王素憐的心忽然就亂了。

    不待王素憐多想，李大夫匆匆而來。沈靈煙所受是小傷，上過藥包扎之后便妥當(dāng)了，只是魚躍與玲瓏還是紅了眼，只覺自家小姐著實(shí)多災(zāi)多難，就是佛門清凈地也不得庇護(hù)。

    靖國公與溫子然不多時(shí)便往圓光大師處去了，自然是要找圓光大師討個(gè)說法，靖國公夫人則和許宛青在屋內(nèi)照顧林夏歡。

    待屋內(nèi)寂靜，暗一從暗處現(xiàn)身，二話不說就朝沈靈煙跪下了，垂頭道：“屬下護(hù)衛(wèi)不利，請夫人責(zé)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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