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朝之后,幾位當朝大臣不約而同地避人耳目往梧桐街一座隱秘的宅邸去。
吹胡子瞪眼的金桐不耐煩道:“既然那東西都放進去了,還等什么?”當日在將軍府被氣暈叫金桐如鯁在喉,恨不得下一刻林瑾玉就被捉拿下獄再挑選個好日子就滿門抄斬,就此一雪前恥。
劉剛斜昵了焦躁的金大人一眼,輕哼道:“金大人莫不是忘了,被狀告之恥,被污蔑之辱?林瑾玉如此狂妄下作,怎么讓他輕易就死了?有時候活著……更是折磨。金大人你放心,斷不會叫你的女兒下嫁給不聞一名的下作之人!
被戳中痛處的金桐氣得老臉漲紅,可形勢比人強,高高在上的太尉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再慪火也得憋著。
悠悠品著清茶的沈風忽然道:“我記得上回金大人誓要取沈靈煙狗命,如今……”非但沈靈煙的狗命沒取到,還賠了一個女兒的清白,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聞言,一肚子火的金桐拍案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沈靈煙的狗命老夫定下了!老夫就不信了,一個病歪歪的女人……哼,嫁丫鬟沖喜,怕真是活不長了!”說著,騰地起身就要往外去,“今日老夫非拿下她的狗命不可!”
“金大人,稍安勿躁。”劉剛老神在在,眼皮子也沒掀一下,細細地品過香茗才道:“此事急不得,需緩緩而圖之!币娊鹜┟媛恫恍迹值溃骸斑@幾日折損了多少人在座的都心中有數,有所折損是意料之中,可折損了這許多人卻不曾觸碰沈靈煙分毫……難道各位大人還看不明白嗎?只要林瑾玉在一日,沈靈煙就無人可動!
眾人面面相覷,沈風猶豫了片刻道:“既如此,那我們何不直接按先前布置行事?林瑾玉再能耐,難道還能反了皇上不成?”
劉剛一笑,轉頭看向沈風,意味深長道:“若是他真反了皇上,各位大人以為如何?”目光掃過一圈,慢悠悠道:“皇上對林瑾玉的信任諸位有目共睹,僅憑那些微末證據不足以叫皇上相信,且也經不住細查,那何不讓林瑾玉坐實了罪名?”
重新落座的金桐一驚,猶豫道:“林瑾玉忠于皇帝天下皆知,豈會輕易……”
劉剛不以為意道:“真作假時假作真,忠心是真是假誰又可知?且盛寵之下難免恃寵而驕,心大了,什么做不出來?哼,忠心怕是個笑話!”
眾人總算回味過來了,太尉大人這是要坐實了林瑾玉的謀反的帽子!
“此事怕是不易!鄙蝻L皺了眉頭,心中猶疑不定,說來林瑾玉與在座之人并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一時齟齬,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今日這步……想著,沈風抬頭瞟了眼看似*的劉剛,走至今日,劉剛功不可沒啊。朝臣之中,無傷大雅的小打小鬧不時有之,可這回明顯是玩大發了……
劉剛何其敏銳,抬頭掃了眼沈風,見沈風神色變幻莫測,冷冷一笑,似是而非道:“沈大人,走到今日這一步,你,我,還有在座的各位大人,早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以為林瑾玉若是翻身,會放過誰?”此話是說給沈風聽,亦是說給在座之人聽。
沈風一怔,露出幾絲難堪。余下之人心頭一凜,盡皆低頭尋思著什么。方才的片刻,他們的確如沈風一般萌生了退意,可劉剛說得對,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沉默良久,邢云打破沉寂問道:“那,劉大人,接下去我們該如何行事?”話落,眾人也看向劉剛。
“將軍府與錦衣侯府,靖國公府同氣連枝,若是要徹底除去林瑾玉,這兩府也必須除去,只是三府勢大,須得徐徐圖之。”劉剛輕聲慢語,似是在思索對策,“如今沈琰在鳳陽關,靖國公與林瑾玉在京城,將軍府動不得,靖國公府倒是有一人可用,至于鳳陽關,我自有辦法。”
“那林瑾玉……”
劉剛沉吟片刻道:“尋個法子讓林瑾玉前往鳳陽關……還不能去早了,時機很重要。諸位大人,你們說說看,如何讓林瑾玉主動前往鳳陽關?”
金桐皺眉道:“鳳陽關有儀親王坐鎮,如今又多了沈琰,皇上斷不可能讓林瑾玉再前往鳳陽關,不過……如果儀親王出了什么事,還與沈琰有關,那……”
“若與沈琰有關,林瑾玉避之不及,如何會去?”
“不,他會去的!
低聲密談了一個時辰,眾人各懷心事地散去,只余劉剛在屋內踱步,忽然走向書案休書一封,待書信封好,出聲道:“劉衛。”
一灰衣人飄然現身,就聽得劉剛道:“你親自往鳳陽關一趟,將這封信交給雷嘯!闭f著遞來一枚玉佩,“多帶幾個人,就留在鳳陽關助他!
劉衛應下,接過書信與玉佩閃身離去。
“鳳陽關……”劉剛呢喃著,面上出現了一抹掙扎的神色,倏忽便消失不見,“多日不曾與王丞相敘話了,心甚念之啊。”說著便往屋外走,自言自語道:“金桐這個廢物,這回別辦砸了才好,罷了,還是讓梁山助他吧!
當夜,林瑾玉與靖國公,溫子然等人也在書房進行了一番密談,直至夜深方才出了書房,雖不知所談何事,但見幾人皆是一臉凝重,可見棘手的程度。
翌日,靖國公夫婦便匆匆回府,而不聞窗外事的錦衣侯夫人帶著盛哥兒上將軍府探病,直至日暮方才回府,與此同時,一輛不起眼的青蓬馬車蔥將軍府的后門匆匆離去,馬不停蹄地直出城門往西北而去。
“接下去,都要不太平了吧?”
“你放心,過了這一陣,以后都會太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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