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然斜睨他道：“這就要撂挑子了？今日你這般興師動眾，城里城外還不定怎么人心惶惶，寫封安民的指令，別剛除了毒瘤又惹來民亂。對了，后續(xù)的駐軍何時會到？若要徹底清洗鴻城，兩千駐軍鎮(zhèn)不住場面。”
“最遲明晚。”
芙蓉亭風(fēng)景如畫，卻是無人欣賞。
“林夫人，罪婦斗膽，笙兒……我家小兒可是出了密林了？”
沈靈煙回首，見一眾夫人殷切又惶恐地望著自己，不由得心內(nèi)輕嘆，不論這些人再怎么錯，疼愛兒孫的心都不是虛假的，一時惻隱，卻仍不松口道：“且等著吧。”
華夫人還想說什么時，木橋上便傳來了動靜，眾人惶惑地回頭，卻見一白衣公子飛身而來，轉(zhuǎn)瞬便站在沈靈煙跟前，溫柔笑道：“煙兒我來接你了。”
沈靈煙嗔他一眼，回頭道：“各家的公子都在書院，無礙的。”
安民書貼在鴻城城門處，且著人奔走相告，當(dāng)即安撫住惶惑不安的百姓，許是驚喜來得又急又快叫百姓們怔了，卻在短暫的不可置信后淚流不止，不少百姓朝京城跪下，因著激動說不出話來，只感恩戴德地砰砰磕著響頭，齊齊叩謝皇恩浩蕩。
百姓們之所以感念皇恩，是因著安民書內(nèi)將功勞都一絲不落地歸功于皇帝。
沈靈煙臨窗看著喜極而泣的百姓，心中百感焦急，最后化作一聲輕嘆。
林瑾玉抱著林夏歡依偎過來，伸手?jǐn)堖^沈靈煙的腰肢，附耳道：“只要是煙兒想做的，為夫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翌日，就在客棧內(nèi)，溫子然便指點(diǎn)林瑾玉幾人著手收拾鴻城這爛攤子。
隨著江南駐軍的到來，城防被換下，除了太守府，鴻城十有八九的富戶盡皆被抄家，監(jiān)牢人滿為患，而百姓們便站在街道兩旁看著從富戶府內(nèi)一車車運(yùn)出來的金銀珠寶，又漸漸紅了眼。
所有的銀錢古董字畫盡皆暫時封存在太守府，因無人而空曠的太守府瞬間擠擠攘攘了，幾乎無立足之地。
“你說有這些銀子，足夠收拾柔然北戎了吧？”
“攘外必先安內(nèi)，就鴻城來看，大周也不甚平靜啊……今日有鴻城，難保明日沒有酈城、昌城……唉，還是先叫百姓過好吧。”
“喲，你小子什么時候這么明白了？”
“……”
客棧內(nèi)幾人正熱火朝天地忙活著時，不速之客來了，充當(dāng)門衛(wèi)的暗衛(wèi)稟報(bào)道：“康家老太爺來了。”
說來此次大清洗，名門望戶之中除了林家，便是康家最干凈了，雖有細(xì)枝末節(jié)的牽扯，但瑕不掩瑜，目前康家一派平和，只除了兩個外嫁女。說來康家得以逃過一劫全賴林瑾玉的功勞，因著那愛鉆營的康老太太拜林瑾玉所賜只能癱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得靠著旁人，更遑論一門心思鉆營了。
林瑾玉挑眉，“有請。”按理說他應(yīng)當(dāng)親迎，可誰叫又不知死活的惹惱了他？他態(tài)度擺在這，康老爺子應(yīng)該明白吧？
康老爺子確實(shí)是明白的，苦笑著隨暗衛(wèi)上樓了。
“外祖父。”
看著眼前相較幾年之前蒼老了許多顫顫巍巍走來的老人，林瑾玉心中感慨，見禮之后親自攙扶他在旁坐下，沈靈煙行禮問安之后親自奉上茶，又將小家伙帶到跟前，教林夏歡喚道：“曾外祖父。”林清弘兩兄弟也咿咿呀呀地叫著。
小家伙們一加入，氣氛頓時緩和了，康老爺子連聲道好，只是今日出門急切并未準(zhǔn)備見面禮，只得先欠下道：“曾外祖父年紀(jì)大了，忘了帶見面禮來，下回你們上曾外祖父家再給你們可好？”言罷生怕林瑾玉拒絕，又道：“你娘的院子還留著，若得空你去瞧瞧吧？”
林瑾玉不愿拒絕老人的一片心意，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由著康老爺子含飴弄孫了片刻，沈靈煙知機(jī)地將小家伙們都帶了下去，只康老爺子與林瑾玉相顧無言。
良久，還是康老爺子當(dāng)先開口，“瑾玉……”
“外祖父，我知道您想說什么。”林瑾玉為康老爺子斟茶，將茶盞遞到他手中才道：“康曼婷對煙兒不軌，康曼玲要?dú)g兒，外祖父，您讓我怎么放過她們？”見康老爺子瞬間無言，他又道：“若只是因外嫁而牽扯到貪污案，我未嘗不可法外開恩留她們一命，可她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還有那般惡毒的心思。”
自家孫女的性子康老爺子怎么不知？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之后他仍抱著一線希望，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親孫女，央求道：“當(dāng)真不能留她們一命嗎？若是日后只將她們拘在家中再不出門，瑾玉你可否網(wǎng)開一面？外祖父保證，保證她二人再不會做糊涂事。”說著作勢要起身跪求。
林瑾玉忙起身按住康老爺子的身子，無奈道：“外祖父您這般讓我如何自處？”
康老爺子無言以對，只是央求地看著他。
“她二人的婚事不是外祖父做主的吧？”林瑾玉答非所問。
康老爺子也不瞞著，神色衰敗道：“是你外祖母的意思，若早知有今日，便是你外祖母再如何逼我我也不會應(yīng)下的。”
林瑾玉不置可否，她想要她們死可不是為此，想著忽然道：“外祖父，您就是心腸太軟了。”當(dāng)初在京城便是，即便他三番四次地地讓他管束住康老太太，他卻不曾狠下心腸，才有了康老太太因恨而與外人勾結(jié)。
也不知是否明白了林瑾玉話里話外的意思，康老爺子悔不當(dāng)初，又是重重嘆了口氣。
“若是外祖父能硬起心腸，我饒了她們也無不可。”林瑾玉認(rèn)真道：“外祖父，只要您再不叫她二人出了康家的門，也無法再作亂，否則……”
“我知道，我會的，我會看好她們，瑾玉，是外祖父對不住你……”
鴻城內(nèi)暫時穩(wěn)定下來之后，沈靈煙想起了田莊的小姑娘，當(dāng)即著人往糕點(diǎn)鋪幾乎將糕點(diǎn)鋪搬空，又往成衣鋪?zhàn)訉⑾扔械暮⑼律讯及耍匀唬右彩遣荒芡摹?br />
馬車內(nèi)，沈靈煙抱著林夏歡道：“今日我們?nèi)デ颇莻�姐姐，歡兒將禮物給她好不好？歡兒放心，姐姐不會再惱了歡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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