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煙冷笑,死到臨頭還不知錯在哪里,猛地收回手,厭惡道:“不是敬王要你死,是川城的百姓要你死,是枉死的百姓要你死。再說,敬王連你是誰都不甚清楚,你怎么會以為正直如敬王會救你這么個豬狗不如的人?”
“不,不可能!”周成忽然嚎哭起來,頂著青青紫紫的臉掙扎道:“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你要多少銀子我都給你,不,我所有的銀子都給你,只要留我一條命就夠了,怎么樣?你拿銀子我活命,我發誓,日后,日后再不干傷天害理的事了!”
沈靈煙冷眼看他,唇邊擒著嘲諷的弧度,正要說什么,暗衛稟報道:“夫人,公子來了!
“瑾玉來了?”沈靈煙一喜,再不理會瘋了一般哭求著的周成,轉身便往外去,邊問道:“可是藥方有結果了?回來了就好!彪m然知道林瑾玉對瘟疫免疫,但萬一什么的誰也說不準,敢回來說明他好得很,她也就放心了。
本來哭得好好的周成,一聽“瑾玉”二字,深覺熟悉,頓了頓仔細一想便知曉是林瑾玉,當即面色慘白,哀嚎道:“天要亡我!不,是林瑾玉要亡我!”
要亡周成的林瑾玉卻是委屈得很,都說小別勝新歡,一見日思夜想的親親娘子,他恨不得攬進懷里狠狠地蹭幾下,但……不可以。他只能站得遠遠的,只因李大夫說他雖免疫,但也可能成為傳染因子,最好不要與沈靈煙及幾個小家伙多接觸。
此情此景,林瑾玉與沈靈煙就如被銀河阻隔的牛郎織女,一個在那頭,一個在這頭,四眼淚汪汪地相望,更慘的是,就算有喜鵲搭的鵲橋,林瑾玉不敢越“雷池”半步?粗粩嘧哌M的沈靈煙,仿佛同極相斥一般,他步步后退。
“這是怎么了?”見越走越遠的林瑾玉,沈靈煙總算回過神來,望著清減了不少的俊臉,心中一頓,忽然變了臉色,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是怎么了?難道……不是說你對瘟疫免疫嗎?你說清楚!”
不怪沈靈煙胡思亂想,只怪眼前的情景容易讓人胡思亂想,清瘦的人,委屈的面容,又不斷地來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是怕傳染是什么?其實也不錯,只是原因不是沈靈煙所想的那個就是了。
一見沈靈煙誤會,林瑾玉便想解釋,誰知剛開口就聽見歡兒和倆兄弟高興地喊著,“爹爹”,老父親的心里一暖,連聲應著,但見三個肉團子屁顛屁顛地就跑過來,登時一急,忙道:“煙兒,快攔住他們,別讓他們過來!萬一沾著就不好了!”
此話一出,沈靈煙的眼淚刷地就流下來了,哪還管什么小家伙不小家伙的,不明真相的暗一二三皆是一驚,忙飛身抱住小家伙,也顧不得在懷里還要掙扎著往前去的小家伙,定定地看著自家公子,公子什么時候染上疫病了,他們怎么不知?!
“林瑾玉,你混賬!與你說了多少遍了,多加小心,小心再小心,你怎么就是不聽?”頭腦一片漿糊的沈靈煙根本沒心思聽他解釋,也直接忘了藥方已經有了的事實,抬手抹了抹眼淚繼續罵道:“這下好了,你痛痛快快地去死,留下我們孤兒寡母怎么辦!”
“我……”
“你什么你,你給我閉嘴!你簡直是壞透了!既然都要死了,你還回來做什么?你走你走,眼不見為凈,我也當沒見過你,就當你死在川城了,你混賬!哇嗚,林瑾玉你個烏龜王八蛋,竟然讓我守寡……”
動靜鬧得太大,許宛青聞訊而來,一見這架勢心就是一沉,再見自家閨女哭得慘兮兮的,忍不住也落下淚來,哽咽道:“瑾玉你……”這下好了,三個小家伙一見娘親和外祖母都哭了,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卻也扯著嗓子嚎開了,場面一度很混亂。
林瑾玉:“……”事情怎么成這樣了,他還什么都沒說好不好?但見心尖尖上的人兒哭得撕心裂肺,心也跟著抽痛,再見暗衛手忙腳亂地安撫著小家伙,滑稽又笨拙,叫他心疼之余又哭笑不得,當即大喝一聲道:“都別哭了,聽我說!”
場面瞬間安靜,都紅著眼愣愣地看著她。
“煙兒,不是你想那樣,我無事的,只是李大夫生怕我將什么不干凈的傳染給你們,才叫我莫要靠近你們,真的,你不用守寡的,明白嗎?”
“額?”沈靈煙回神,又細細地看了林瑾玉的面色,雖然清減些,但隱有血色,目光炯炯有神,尤其是此刻,眼含膩死人的溫柔,正定定地看著自己。心知是自己關心則亂才鬧出這么一通笑話,面上似火燒,為了挽尊,隨即冷漠道:“哦,怎么不早說?”話落挽著回不過神來的許宛青揚長而去。
暗衛看了看遠去的夫人,又看了看苦笑的公子,最后低頭與小家伙大眼瞪小眼,明白地從純真的眼神里看出無數的問號,方才發生了什么?
“咳咳,剛才之事就當沒發生過,明白?將小姐公子帶回去吧!
用草藥沐浴了無數次的林瑾玉總算進了香閨,默默將裝睡的夫人和酣睡的閨女摟進懷里,小心地蹭了蹭,熟悉的幽香令他整顆心都安定了。至于隔間的倆兄弟,自己睡去吧。
“煙兒,對不起,嚇著你了。”林瑾玉輕聲道:“還有,我很想你!狈讲烹m惹哭了她,但見她真情流露心中亦是溫暖,所謂打情罵俏,便是如此吧?至于小別勝新歡,此番可能體會不到了。但,足夠了。
“哼。”
林瑾玉輕笑,溫柔地撫了撫她的青絲,呢喃道:“是為夫不好,煙兒莫氣了,這段日子辛苦你了。”說著忍不住委屈,“明日我就該走了,煙兒,真想將你帶走!
“暫且別帶我走吧。”沈靈煙總算出聲,翻身躲進厚實的胸膛了,悶聲道:“不過有個人你得帶走,相信川城的百姓十分想見他。只是死太便宜他了,就讓百姓們發泄發泄吧!
林瑾玉:“……”可以拒絕的嗎?
當然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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