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78.

    鄧夢伊已經知道自己的母親將不久于世，她怎么可能不會如坐針氈呢。她本來是想打電話給她媽媽本人確認——徐薇是不是說認真的。但她轉念一想，徐薇都偷偷摸摸地拿她媽媽的手機跟自己取得聯系了，說不準她媽媽是不愿告訴鄧夢伊——她將不久于世的事吧。

    如果鄧夢伊現在打電話給她媽媽，她媽媽說話一定會遮遮掩掩的，而且鄧夢伊這一舉動無異于打草驚蛇。她媽媽到底是不是將不久于世，還得自己親自鑒定。

    鄧夢伊現在想的是馬上向公司請假，她必須回去陪她媽媽度過最后一個月。幸虧馮諾可是她上司，而且還跟自己是情侶關系，這請起假來也方便許多。

    那天下午，鄧夢伊打電話給馮諾可。馮諾可很快就接了。鄧夢伊哭著腔說：“諾可，我想請假�！�

    馮諾可聽出來鄧夢伊在哭，他忙問鄧夢伊：“夢伊，你在哭？你怎么了�！�

    鄧夢伊說：“我媽媽得子宮癌了，她最多只剩下一個月了�！�

    馮諾可聽到鄧夢伊說的這個消息都很意外，他也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同情。但馮諾可知道鄧夢伊請假肯定會請至少一個月的，公司哪肯讓員工請這么久的假期呢。

    馮諾可到底也是給公司打工的，他雖然貴為公司上層人物，但仍舊沒有膽量批準他麾下的某個員工請長達一個月的假，除非是請產假。再說了，現在公司正處于風口浪尖，公司里每個員工都忙得不可開交。如果有一個員工突然停下手頭的工作而沒人接替她，可是會耽擱總工程的。這要是給耽擱了，公司怕是會虧錢。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是身不由己的。

    當務之急還是先安頓好鄧夢伊傷心的情緒。馮諾可說：“夢伊，你先別哭了……你媽媽得病了，做女兒回家陪同合情合理……但是你如果請長達一個月的假，盡管我是藝術總監……畢竟現在公司在做一個大工程，你如果走了可沒合適的人選接替你，我怕公司不答應啊�！�

    鄧夢伊早就預料到馮諾可會無能為力，她也不會拿著自己媽媽將不久人世的事情向公司老板搖尾乞憐，反正現在在鄧夢伊的心目中最重要的是——她必須回去上海陪她媽媽度過這最后一個月。當母親將不久于人世，作為一個女兒的職責只能是陪伴。

    鄧夢伊眼淚始終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一激動，就說：“諾可，我不想為難你，我也清楚公司現在處于風口浪尖，我一旦走了，怕是沒合適的人接替我，這也會耽擱了總工程……我也明白公司不會同意我請一個月的假也屬正常，所以……我辭職吧�！�

    馮諾可聽到鄧夢伊要辭職，他有點緊張了。鄧夢伊這是沖動了，但馮諾可向來看好鄧夢伊，他怎么可能會失去鄧夢伊這個人才。馮諾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肯為自己賣盡全力的傻女孩，他才不會輕易放走鄧夢伊這棵搖錢樹。

    馮諾可說：“夢伊，你也不要沖動了，我去跟上級反應，我相信他們還是有良心的，你就安心陪你媽媽度過這最后一個月吧�！�

    鄧夢伊很感動馮諾可會為了她而這么爭取機會。她說：“謝謝諾可，能做你女朋友真好�！�

    馮諾可得到鄧夢伊的夸獎卻無動于衷，他唯獨關心的怕是只有鄧夢伊能替他賺錢吧。馮諾可說：“這不要緊，你替我向你媽媽慰問。好好陪你媽媽度過這最后一個月吧�！�

    ……

    徐薇已經把葉子洋住的醫院和病房發短信告知鄧夢伊了，鄧夢伊看著這條短信，心都揪在一塊了。為什么這個橫禍會來得這么突然？鄧夢伊根本就沒做好心理準備。鄧夢伊覺得她媽媽不應該得病啊，她這些年跟她媽媽的電話聊天不也挺正常的嗎？怎么說得病就得病了。

    這也不怪鄧夢伊發現太晚，說到底還是葉子洋裝堅強裝得太像。葉子洋為什么要假裝自己一直很健康，也許是怕鄧夢伊會擔心吧。在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女人莫過于母親了吧，盡管明知自己將不久于世還依舊考慮到自己女兒的感受。

    鄧夢伊趁著下午去機場訂購了一張明天飛去上海的航班機票，她必須馬上回到她媽媽的身邊陪她媽媽度過這最后一個月。

    鄧夢伊明天要回去上海了，她也不想悄悄地離開，她跟徐薇可不一樣。鄧夢伊打電話給趙一寧。趙一寧很快就接了：“喂，夢伊，有事嗎？”

    鄧夢伊說：“一寧，也沒什么事，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明天要回去上海了。”

    徐薇回去上海了，連鄧夢伊也要回去了，這下三姐妹只剩下趙一寧一個人留在北京了，趙一寧當然不樂意了。趙一寧問鄧夢伊：“回去上海？干嘛啊？”

    鄧夢伊說：“我媽患子宮癌了，她只剩下一個月時間了，我得回去陪她。對不起啊，留你一個人在北京了�！�

    趙一寧雖然很意外鄧夢伊的媽媽得病了，但她就納悶了。母親一般不會告訴女兒——自己得病了將不久人世的事吧，既然不會是母親親口說的，那只有一個人會說了。

    趙一寧還不敢肯定是那個人說的，她試探性地問鄧夢伊：“夢伊，你怎么會知道你媽媽得病了？”

    鄧夢伊說：“你也應該會想到吧，是徐薇打電話告訴我的，我不覺得她會拿我媽媽的生命來開玩笑。我已經跟公司請假好了，明天上午十點我就離開北京了。”

    沒想到跟鄧夢伊冷戰有兩個月的徐薇會主動跟鄧夢伊說話了，可想而知，鄧夢伊的媽媽確實很大可能得病了。趙一寧作為鄧夢伊的好姐妹也有理由探望鄧夢伊的媽媽的，她說：“夢伊，很遺憾聽到這個壞消息，我也想請假陪你回去……”

    “一寧�！编噳粢链驍嘹w一寧說話。鄧夢伊聽出趙一寧也想回去探望她媽媽，但她實在不想趙一寧因為她的事而大動干戈。她說，“謝謝你能關心我媽，但這是我的事，我不希望你因為我的事而鬧太大動靜，況且你要是陪我回去，顧凱也會跟你回去的，這樣不好……你明天如果能來機場送我，我就很高興了�！�

    趙一寧說：“我知道了，夢伊。我明天會去機場送你的。”

    ……

    明天早上十點來得很快。鄧夢伊拉著一個大行李箱跟趙一寧站在登機入口。鄧夢伊跟趙一寧相互擁抱。鄧夢伊的下巴擱在趙一寧的左肩上，兩只手輕輕拍了拍趙一寧的后背，說：“一寧，謝謝你能來機場送我，我馬上就要回去上海了，我這回去恐怕就是一個月，甚至更久，你不要太想我�！�

    趙一寧的下巴擱在鄧夢伊的右肩上，她微笑著說：“夢伊，你一定要好好陪阿姨度過這一個月。你也不要太擔心我，我不還是有顧凱嘛？有顧凱照顧我，總比你照顧我好吧�！�

    鄧夢伊推開趙一寧，跟趙一寧深情地四目相對，說：“我走了，一寧�！�

    趙一寧說：“嗯，走吧�！�

    ……

    那一天，鄧夢伊拉著行李箱的拉桿，轉身離開了趙一寧。趙一寧看著鄧夢伊的背影，哭著揮了揮手。本來趙一寧在北京有三個掛念的人——徐薇、鄧夢伊和顧凱，可徐薇和鄧夢伊都走了，在北京這座陌生的城市里，趙一寧只剩下顧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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