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露醫生,坐,坐。”談話的開場白仍舊是李院長那一連串招牌式的干笑。
“露醫生,坐下說話,嗯……是這樣的,明天嘛……有一個大手術,本來……是張醫生主刀的,可……這幾天陳醫生的手臂疼,考慮到……怕讓他來主刀……哦……手術中有什么閃失,所以你看……能不能……”李院長看著露晴停下后面的要說的話。
露晴淺淺一笑,在他指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可以,反正我這幾天也沒有什么手術,那就請先給我看看病人的病歷吧!甭肚缫矐械煤退僬勏氯,聽他說完馬上點點頭。
她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李院長就馬上把病歷推放到了她面前。
露晴一邊走一邊看著手里的那張病歷,卻被一個油嘴滑舌的聲音叫住了,她靜靜地回頭,淡然地問:“張醫生,有事嗎?”
“哈哈,沒什么大事,我剛從同事那聽說又要麻煩你替我做一個手術,所以我想請你一起吃頓飯,反正我今晚剛好有空!
“我值夜班!甭肚珉S口找了個借口推掉了,她很煩這種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所以不想再搭理他。
他叫張允林,是這家醫院院長的兒子,由于父親做醫院院長所以他便順理成章的進了醫學院,畢業后又順理成章地進了這所醫院做醫生。
張允林在這所醫院工作了五年,也算得上是名聲大噪的青年才俊,這五年中露晴在他“手臂疼”的時候至少代替他做過五十次難度很高的手術,從其他醫生的竊竊私語中,露晴知道他們也經常代替這名“醫院名人”在他手臂疼或者發燒要不就各種地方疼的情況做過手術。
這些事按照慣例都是由李副院長一手安排的,又有幾次手術是他親自做的呢?露晴一邊忍不住譏笑一邊走著,她在人類中生活了這么久,去想這種事是她喜歡的消遣。
“……張院長那么嚴謹認真的一個人,怎么會有這樣一個兒子……”
身后的張允林這時大聲怒斥了一名不小心碰到他的病人,惹得幾個經過露晴身邊的醫生、護士竊竊私語。
這可能就是這家醫院所有員工對這對父子的一致看法吧。
張允林的父親張凱文確實是個優秀的醫生,不但醫術精湛,而且是一位享有盛譽的院長,待人接物嚴肅認真又不失尊重,在別人看來,張院長有這樣一個兒子是值得遺憾而同情的,但露晴的看法與大家卻有不同之處,一只城府極深的老狐貍生出一只只會亂吠的狗兒子,真有值得嘆息的地方嗎?
“她的名字叫露晴,在那家醫院當了兩年的醫生,但我估計實際時間要長得多,她一定是把別人的記憶和人類檔案一起修改了。”姬傲向金螢、張磊講述了他對露晴的調查結果。
“兩年來,醫院里沒有發生病人失蹤或血被吸干的記錄,難道是她做了手腳?當然,說不定她只吸血庫里的血并沒有傷害任何人,只不過呢,這些年來有不少妖怪進醫院覓食,就再也沒出來!奔О涟櫚櫭肌
“那么說,她不會傷害我媽媽了?”張磊只關心他的母親。
“我看她沒有惡意!苯鹞炚f出自己的看法。
“她雖然對人類沒有惡意,但對妖怪就不一定了!奔О羺s不贊同他的看法。
“她有很高的道行,所以我們盡量不要與她發生沖突!苯鹞炛斏鞯亟ㄗh,因為他清楚地看到姬傲臉上“闖禍”的前兆。
“我正琢磨著,她為什么要刻意打扮這樣老氣,這說明她是在用自己原本的樣子,而不是用幻形,如果原貌需要用老氣的打扮來遮蓋,可想而知她得美的多么驚心動魄,這可是真正漂亮的女‘人’啊……”姬傲沉思若有所思地說著,又忍不住嘖嘖贊嘆。
金螢和張磊站在那里看著他幾乎流口水的樣子,不禁一起搖頭。
“即然這樣,那我就不用擔心了,我先出去了,一會兒我要去醫院看我媽媽,你們就說是金螢送我去的,你別忘了替我圓謊啊。”張磊說著站起來。
“還沒找到?”
姬傲和金螢知道他要找的是撞傷張玉蘭的車和肇事司機。
張磊口氣淡淡地說:“這幾天沒去找是因為害怕女魃對我媽媽不利!
“別擔心,那肇事司機肯定跑不掉的!
如果撞傷張玉蘭的肇事司機落入他手中,有什么樣的下場可想而知,想當年張磊只身追蹤仇人一百年替生母報仇雪恨。
“那個肇事司機還不如去警察局自首呢。”金螢不由嘆息。
“據說那肇事司機把人撞了就跑,要是沒有張磊和露晴先后施展法力治療她,她早就死了!”姬傲說著把他的筆記拋向天空,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那和故意殺人有什么區別?活該碰上張磊來收拾他!
露晴攔下一輛出租車,打開車門一看司機竟然是金螢,兩人同時都楞住了,相互看了許久,露晴才徑直鉆進車里。
“請問你去哪兒?”金螢剛把張磊送到醫院,沒想到拉回的客人是露晴,心里不由地也有幾分緊張。
“友愛南路89號。”露晴若無其事地說出地址。
車里一陣沉默,金螢和露晴沒再說話,直到車開到友愛路時,露晴突然問:“那只小狐貍真的是那個人類女子的孩子?”
“是的!苯鹞灴隙ǖ鼗卮。
露晴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那就好!
“到了,車費十五元,謝謝。”金螢停下車。
露晴沒再說話,更沒露出訝然的表情,只是依照他說的數目付錢下車。
這讓金螢感到有點意外,一般妖怪坐他的車,當他說出車費時都會表示不解地問他妖怪為何要靠工作賺錢之類的話,或者雖然沒有說什么,總會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他,露晴是第一個什么表示都沒有的妖怪,金螢忍不住側頭看著露晴走進路邊的一所房子。
只看她走進一座老舊的兩層小樓,樓前有一個種滿了各種姹紫嫣紅花草樹木的小院落,這些植物非常茂密,甚至院中的小徑都堵滿了枝葉,小樓外墻爬滿了貓爪藤,炮仗花和龍吐珠等等植物,放眼看去,除了玻璃門窗,整座樓都是綠色中繁花點綴。
這些朝氣蓬勃的植物更襯托出這幢建于民國年代房子的幽靜和陰森,要是姬傲看到露晴住在這種地方,肯定又會大發感慨說這里真適合女魃居住之類的話,金螢心想。
她既然有那么高的道行,又居住在這座城市多年,雖說她不用象姬傲那樣貪圖享受,但至少她可以住得更舒適,哪怕她不當醫生想要得到血漿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可她卻非常認真的履行一個醫生的職責。
總之,她和其他妖怪不一樣,金螢邊開車邊想。
露晴透過玻璃窗望著那輛桔黃色的出租車遠去,心里也和金螢有著完全相同的想法。
“我不會再去醫院那種地方了!”焰兒吵吵鬧鬧地大聲宣布,“就算是為了朋友也不去了!那里的東西簡單就沒法吃!”
它在醫院里呆了七天,一回來就一邊氣呼呼的抱怨一邊狼吞虎咽地大吃一頓。
姬傲睜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驚呼起來:“天天吃金螢給你做的豬食,竟然還有讓你吃不下的東西?老天爺啊,照你那么說,那家醫院的伙食豈不是吃了會死人!難道在那死掉的病人不是醫不好死的?而是吃醫院的飯菜把自己給吃死了?”
“哼!”反正焰兒對醫院這種地方是真的一點好感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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