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兒!”金螢突然停下腳步,轉身面對雨中的樹林,大聲把焰兒召喚回來,焰兒飛過來落在他的肩膀上,張開翅膀與金螢一起看著一處霧氣最濃的地方,四周的霧氣似乎都在向那里聚集,形成了一塊厚厚的乳白色迷霧。
“蔓金苔,我找得你好苦啊,原來你在這!”霧里傳來一個充滿怨恨的聲音,最后化作一聲深深的嘆息,“柳明凱的債,你應該還了……”
金螢戒備地盯著那團詭異的迷霧,一言不發地等著對方走上前來。
“一個星期后,讓我們在這里決一死戰!”對方沒有多說,直接發出了戰書。
“有種的別跑!有本事現在開打!”焰兒不等金螢回答便猛沖過去,那霧氣被它身上升騰的火焰沖散,它只來得及看見幾條白色的尾巴在霧中甩了一下,便轉眼間消失不見了,“膽小鬼,給我回來!”
“可惜讓他跑了,我還以為零食有著落了。”焰兒失望地飛了回來,生氣地叫囂了一會兒,卻沒有用,因為對方已經走了,金螢對著那個不明物消失的地方,皺起了眉頭。
“什么?居然有人敢找你決斗?太不把焰兒放在眼里了吧?”姬傲斜靠在酈瑤剛買的紫紅色卡通蘑菇沙發上,懶洋洋地評價著金螢決斗的消息。
“對啊,究竟是哪個不知好歹的家伙,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焰兒殺氣騰騰地撲過去和姬傲搶沙發,“螢,一個星期后我替你去決斗,讓他知道我的厲害!哈哈哈哈……”
“人家找的是金螢!”姬傲一邊提醒金螢,一邊和焰兒打了起來,“喂,小惡棍,你屁股小,坐旁邊那小沙發,大沙發讓給我!”
焰兒對著姬傲就一翅膀拍下去:“都一樣,都一樣,上陣父子兵,死梼杌你難道沒聽說過?向螢挑戰就是向我挑戰,我打贏了就是螢打贏了,這沒什么區別,螢,你說對不對?”
對它這番言論金螢也一副贊同的樣子,他與焰兒在戰斗中一向形影不離,無論是對他們其中一個下戰書,還是同時兩個下戰書,反正他們都是一起上的。
姬傲拿起茶幾上的一串大提子,張大嘴巴一口全吞了進去,咀嚼幾下后“撲撲撲”對準不遠處的垃圾筒吐出種子和提子皮,含糊不清地問:“這回又是哪個找上門來?你們把人家怎么了?竟然惹得人家來報復?”
金螢和焰兒面面相覷一起搖頭:“沒看清楚。”
“她剛一說完就溜了……對了,聽聲音應該是個女的,我看見好多大尾巴……”焰兒抓著下巴,說完也不管現在是不是張磊上課的時間,便飛出窗外,直奔學校而去,“跟狐貍的尾巴挺象的,我去問問他,是不是他那個假爸爸又來了。”
“大尾巴?張磊的親戚?”姬傲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金螢,“九尾狐?你們惹上的是九尾狐?”
金螢搖搖頭:“我不知道。”
“來到我的地盤,居然敢不跟我打聲招呼,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姬傲氣呼呼站起身來,連酈瑤做的飯都沒吃就急匆匆地穿墻走了。
一直在廚房忙碌的酈瑤端著飯菜出來時,驚訝的發現客廳里竟然只有金螢一個人,平時早早就張著嘴等在飯桌前的焰兒和姬傲都沒了蹤影:“他們又去打架了?這次怎么沒在家里開打?”
“他們沒打架。”
“那怎么不來吃飯?”酈瑤東張西望,焰兒和姬傲沒在屋里。
“焰兒去找張磊了,姬傲大概去找那只九尾狐了。”
“九尾狐?張磊來親戚了?”
“不是,是來找我決斗的。”
“哐啷!”酈瑤手里的菜碟掉到了地上,她說話結結巴巴起來,“什,什么?你要跟九尾狐決斗?那太不公平了!那可是九,九尾狐!”
金螢想了想:“反正是要決斗,都一樣。”
“不行,我要去跟露晴商量。”酈瑤失魂落魄地扔掉圍裙,匆匆出門去了,只剩下金螢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陷入了回憶。
“嗨,你們好。”
“你們好。”
“我的名字叫柳明凱……”
“名字……”
“柳明凱。”
“剛才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干嗎那么緊張啊。”
“他說他叫柳明凱……”金螢記得在山林時是認識這么一個妖怪。
那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回憶起來已經很模糊,他只依稀記得對方的笑容很燦爛。
激戰結束后,叢林又恢復了平靜。蔓金苔從一堆東歪西倒倒下的尸體里站了起來,收拾地上的尸體,遞給他肩上的小朱雀,小朱雀只有鴿子那么大,現在它很累了,它隨便咬了幾口吞下,就躺在蔓金苔的臂彎里,沉沉地睡著了。
這些食物足夠朱雀吃上幾天的吧?一次能得到這么多食物的機會還真不多,而且還是冒著極大的危險,所以蔓金苔很仔細的把它們集中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因為朱雀還是個幼崽,很可能暫時無力戰斗,所以蔓金苔想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直到朱雀吃飽睡足恢復體力。
突然,一條身影閃電般地從樹叢后面撲了過來,目標正是蔓金苔肩膀上的朱雀。蔓金苔早已經習慣了應付這樣的“意外”,還不等對方接觸到他,就已經化成一團密密麻麻的螢火蟲飄散開來,肩上的朱雀從夢中驚醒,馬上騰空而起,惡狠狠地瞪著對方,機警地扇動著翅膀,準備給對方當頭痛擊。
蔓金苔知道,小朱雀其實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但他們必須支撐到把這個對手殺死,從對方進攻速度看,蔓金苔知道只靠自己是無法打敗他的。
對方只抵擋了朱雀的兩次火焰攻擊,就突然停下來,笑瞇瞇地向他們打招呼:“嗨,你們好。”
“你們好……”蔓金苔木訥的重復,語言對他來說還是很費力,不象聰明機靈的朱雀,只要聽別的妖怪們說一次,就能嘰嘰喳喳的全部說上口。
“我的名字叫柳明凱,你們呢?”對方舉起雙臂作投降狀,表示自己沒有一點威脅性。
“名字……”這個詞匯對蔓金苔來說十分陌生,因為從來沒有哪個告訴他自己的名字,也沒有人誰問過他的名字。
“我叫柳明凱。”
“柳明凱?”朱雀依然保持著警覺,緊盯著對方。
“剛才只是開個玩笑,干嘛這么緊張!”
“我剛才看到這里有朱雀,只是一時好奇,你們看看,我真的沒有惡意啊。我剛到這里,在這無親無故,相見就是有緣,咱們交個朋友如何?”
“朋友……”蔓金苔重復著這個陌生的詞,雖然他不太明白它的含義。
“是啊,交個朋友。”柳明凱踏前一步,微笑著向蔓金苔伸出手。
蔓金苔收集了足夠的食物,并不想再戰斗,便帶著朱雀迅速撤退,不久就消失在樹叢之中。
柳明凱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嘴角始終掛著笑容:“真沒想到在人間界居然有朱雀……這次真是來對了……”
蔓金苔帶著小朱雀在沼澤深處躲了四天,直到收集到的食物被朱雀吃得差不多了才出來。
沼澤是一個很好的藏身之處。那里陰冷潮濕,彌漫著古怪的氣味,沒有妖怪愿意到這來,所以這幾天沒有什么意外發生。
小朱雀恢復的很快,身體康復后食欲也受到了刺激,一走出沼澤踏上地面就吵著要吃的。蔓金苔小心翼翼地沿著沼澤邊緣行走,希望能遇見來這里喝水的動物。
“嗨,你們好,又見面了。”遠遠就傳來柳明凱開開心心地聲音,“要不要一起吃早餐呀?”
蔓金苔停住腳步,他已經不記得這個說話的妖怪是誰了,肩上的朱雀警惕的盯著對方。
“我今天捉到一只山豹,”柳明凱指著火堆上正烤得吱吱作響發出烤肉香味的獵物,“你們要不要嘗嘗?”
這片山林里已經很少見到這么大的動物了,所以朱雀最近也不敢挑食了,能捉到這種美味食物的機會也確實不多,肚子正在咕咕叫得它立刻瞪圓了眼睛。
柳明凱向后退了幾步,離他烤了很久的豬物保持一段距離,朱雀的目光在他和烤山豹之間來回跳動,最后終于忍不住撲了上去,在火堆中抱著食物大啃起來。
柳明凱看到蔓金苔依然站在原地注視著自己,便對他做了個請的姿態:“別客氣,朋友,你們盡管吃,我自己是吃不下一整頭豹子的。”
蔓金苔一言不發地搖搖頭。他不需要吃東西,以前曾經多次發生過妖怪趁著朱雀吃飯時偷襲的例子,所以每當朱雀吃東西時,他都是全神貫注的防范著周圍的一切動靜。當他看到柳明凱向前走來,他立刻抬手攔住了對方。
柳明凱指著正在大嚼著食物的朱雀:“我還沒吃呢,它自己吃不完的。”
蔓金苔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他的眼神明顯帶著警告,如果柳明凱再向前走,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那個獵物是我捉到的。”柳明凱看著越來越少的食物咽著口水不甘心地聲明。
蔓金苔從來不在乎食物的所有權問題,他的目的只是讓朱雀吃飽就行。所以柳明凱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只他花了一個上午,趕了幾十里路好不容易捉來,并且烤得香噴噴的山豹在朱雀嬌小的身體中迅速消失,最后只剩下了一個骨架。
“飽了。”吃下那么多東西體形依然沒有變化的朱雀,拍著肚子打了個飽嗝說完之后,蔓金苔帶著它飄然離去,只留給柳明凱一地的骨頭。
柳明凱看著他們形影不離瀟灑離去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
第二天早晨,柳明凱的聲音又在蔓金苔與朱雀的身邊響起:“要一起吃早餐嗎?我今天捉到一只犀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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