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之下,荒原之上,只剩四個人站著了。
宋澈對視著這三個所謂的“家人”,道:“今天這么連續(xù)折騰,我也夠累了,快點把事說清楚了,我們早點散場,各回各家吧!
尚珂澀聲道:“宋澈,你別這樣……”
“行了,我知道你們對我沒有惡意,否則你也不會盡心的幫我把**做成**,放在保險手提箱里了!
宋澈笑了笑,“現(xiàn)在,我只求能知道真相,關(guān)于我身世的真相,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說著,他忍不住看了眼那位美麗又慈祥的婦人,蘇寧月。
蘇寧月似乎想靠近,但又踟躕的不敢邁開步子,只得潸然道:“孩子,我們是真的把你當自己孩子一樣看待的……”
“好了,寧月,還是讓我把話說清楚了,否則這個心結(jié)一直留著,大家都不安生!
尚教授輕輕拍了一下妻子,然后走上來,近距離打量著宋澈,感慨一笑:“距離第一次見到你,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幾年,那時候,我就覺得你跟我們是有一場命中注定的緣分。”
“你猜得沒錯,我們在血緣上,確實沒有關(guān)系,之所以我們會認你當孩子,是因為遇到你的時候,恰逢我們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夭折了。”
很直截了當?shù)脑,卻如利刃般戳在了大家的心坎上。
宋澈的身子隨著夜風輕輕晃蕩了一下,內(nèi)心掀起了驚濤駭然,那一片片心潮浪花,都帶著苦澀。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可笑的笑話罷了!
而蘇寧月和尚珂則立刻眼眶通紅了一圈,浮現(xiàn)出濃重的感傷。
只有尚教授還保持著鎮(zhèn)定,甚至有一絲如釋重負,似乎道出這個積壓二十余年的秘密,讓他得到了一些解脫和釋懷。
“當年,我和孩子他媽意外懷了一胎,經(jīng)過產(chǎn)前檢查,發(fā)現(xiàn)這個胎兒的身體不太好,心臟組織發(fā)育不全,哪怕冒險生出來,夭折的風險也很高!鄙薪淌诰従徴f道:“我和家里人商量的結(jié)果,為了避免得而復失的悲痛,不如早點了斷了吧……你沒做過父母,可能很難理解這種放棄的心情。”
“我理解,我在婦產(chǎn)科輪崗實習過!彼纬汉芷D難的擠出這些話。
有多少準爸爸媽媽,由于產(chǎn)檢發(fā)現(xiàn)了胎兒的先天性缺陷,陷入取舍與否的巨大掙扎矛盾中。
有人選擇賭一把拼一把,但更多人,只能無奈的在引流手術(shù)單上簽字。
于是,他們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蘇寧月,這個可憐的母親。
“決定是我想了兩天兩夜做的,但是,孩子他媽不同意,她不想放棄哪怕微乎其微的希望,所以她偷偷挺著大肚子跑了出來,跑到了云江,結(jié)果遇到了小偷,又動了胎氣,緊急被送到了市人民醫(yī)院。”
尚教授道:“當我們收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萬幸,母子平安,但孩子他媽當時已經(jīng)罹患了產(chǎn)前產(chǎn)后憂郁癥,看到我,就跟看到魔鬼一樣躲到了墻角,生怕我會對孩子不利……當時的情況比較混亂,以至于婦產(chǎn)科的文雅嫻醫(yī)生,以為我是要來搶孩子的!
宋澈怪笑道:“但你當時不是也說過,這個孩子不該生下來嘛!
“是的,我說過,因為我清楚,這個孩子生出來,注定會遭受磨難。”尚教授咬了咬牙關(guān),似乎在梳理著情緒:“但既然已經(jīng)生下來,我們?yōu)槿烁改傅木蜁撠煹降,當時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孩子的情況不太妙,我立刻帶著母子倆趕去了省城的附一醫(yī),想等孩子的情況稍微穩(wěn)定一些,再動身去協(xié)和,再不行,就去美國日本求醫(yī),可最終……我只能說我們盡力了!
尚教授的眼睛也終于紅了,語氣哽咽。
蘇寧月則哀傷啜泣,尚珂只得緊緊抱著母親。
內(nèi)心的傷疤,被撕開來,總是很痛徹心扉的。
“但孩子媽仍然不愿意接受現(xiàn)實,她想起一代杏仁國手宋老先生居住在天州,硬是要抱著已經(jīng)沒了心跳的孩子去求助。”尚教授說到這里,再次看著宋澈,臉上露出很復雜怪異的神情:“當我們到了那個弄堂里,恰好,宋老先生也在巷子口撿到了一個棄嬰……”
“那個棄嬰才是我!彼纬旱馈
尚教授點點頭:“當時,宋老先生確認我們的孩子已經(jīng)救不活了,就安慰我們,說可能注定我們和孩子今生的緣分不夠。而孩子他媽在萬念俱灰的時候,看到了被宋老先生撿回來的孩子……也就是你!
“宋老先生當時也感慨這或許是上蒼給我們安排的另一段緣分,我們失去了一個孩子,又遇到了一個孩子,可能真的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但由于孩子他媽當時的精神狀態(tài)很差,沒辦法照顧到位,加上,我們都認為,如果把你當做我們親生孩子的替代品,對你未免太不公平了!
宋澈又笑了,笑得很放肆。
他明明是應該哭的。
但他又覺得滑稽可笑。
為自己的狗血身世覺得滑稽可笑。
“經(jīng)過商議,我們最終決定,把孩子撫養(yǎng)到四五歲,繼續(xù)交還給宋老先生,希望宋老先生把你栽培成一個獨立自強有本事的人,也算給宋老先生留了一個香火,至于我們,盡量多抽時間去看看你就好了,只不過后來工作的關(guān)系,我們常年在國外從事特殊的事業(yè),沒能盡到職責,說來也慚愧!鄙薪淌谇溉坏馈
“而宋老先生之所以沒有直接跟你講明身世,想來也是不知道該怎么說,非要說我們才是你的親人,那等于還是在欺騙你,索性不如不提這一茬。直到彌留之際,他才讓你去云州自己尋找身世,也是讓你有一個心理上的緩沖,自己去揭開真相!
宋澈曬然笑道:“這老頭子,怕是不忍心打碎我的豪門夢吧,畢竟我小時候看的那些狗血電視劇小說,孤兒主角,往往是豪門棄子!
深吸了一口氣,宋澈問出了最關(guān)鍵的問題:“那么請問,我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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