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在林曦月和陸琮所在的馬車離開后不久,另一輛深褐色的馬車緩緩在銀淑齋對面的酒樓前面停下。
“夫人,到了。”
隨著一聲低喚,厚實(shí)錦簾被拉開,一個端秀的婦人在嬤嬤的攙扶下,緩緩從車上走下。
徐府有婆子守在酒樓門口,她一看見來人,立馬扔了手里的瓜子,快步上樓去給自家夫人通風(fēng)報信。
酒樓之上,聽得下人傳來的消息,徐榮氏理了理衣裳,并低聲囑咐身邊的明柔,“沈夫人冷淡清減,又向來重規(guī)矩。在她面前,你可得端住了。”
“女兒知道了。”徐明柔點(diǎn)頭應(yīng)答,心里不免有些緊張,臉上顯出淺淺紅暈。
柔兒這般模樣,煞是好看!徐榮氏忍不住在心中夸贊,同時對接下來的會面也越發(fā)有信心。
沈夫人是麓山書院的院長夫人,平日深居簡出,甚少出席黎城名門之間的宴席聚會。盡管大多時候,她都是不愿應(yīng)帖的,可眾人也不會省去遞給沈夫人的名帖。畢竟,若是一不小心哪次能撞上好運(yùn)氣,讓沈夫人接了自家的名帖,那遞帖的人家在黎城可就長臉了。
要知道,沈夫人曾是京中炙手可熱的高門貴女,在京中的關(guān)系甚是深厚。據(jù)說,沈夫人和皇室之人關(guān)系甚好,偶爾還會約在避暑山莊會面,也有人說沈夫人和當(dāng)今圣上關(guān)系匪淺,所以從麓山書院出去的學(xué)子,大部分都能在京中扎穩(wěn)腳跟。
傳言許多,真假未知。眾人雖是好奇,但無人敢在沈夫人面前提起。
對他們來說,沈夫人和皇室之人是否有關(guān)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京中卻是有深厚的關(guān)系。
對普通官員來說,調(diào)任進(jìn)京難如升天;可在沈夫人這里,或許就是她一句話的事。
就憑著這樣的本事,不管她脾氣多臭,性子再冷漠,也會有人追著趕著將自己的熱臉貼上去。
這也是徐榮氏身為黎城知州夫人,父親又是禮部侍郎,卻對于和沈夫人的會面仍然看中的原因。
只不過,徐榮氏今日和沈夫人邀約見面,并非是為了讓徐清明升調(diào)進(jìn)京一事。今日的這場會面,實(shí)則是為了相看雙方兒女。
沈夫人和沈院長有一獨(dú)子,名喚沈辰逸,現(xiàn)年二十,正值適婚年紀(jì)。
當(dāng)徐榮氏得知沈夫人在為自己兒子相看姑娘的時候,心中一動,立馬想起了自己的長女明柔。
明柔十五已過,十六未滿,相貌上佳,性格柔順,又是知州府的長女,這樣的條件在黎城算的上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知州長女配院長獨(dú)子,怎么想怎么合適。
既然心里已經(jīng)有了想法,徐榮氏沒有絲毫遲疑,派人給沈夫人遞去了名帖。
只要沈夫人回帖,那就說明兩家的親事有戲。
焦急等待了半月的時間,當(dāng)她收到沈夫人的回貼時,欣喜之情奔涌而出,立馬開始著手準(zhǔn)備見面一事。
直到此時此刻,她看著沈夫人從外走進(jìn),徐榮氏心里仍是激動不已。
“沈夫人。”徐榮氏迎上前去,臉上展露出得體的笑容。與此同時,她還不忘回頭給明柔使眼色。
得到母親的示意,徐明柔隨即上前,委身行禮問好。
只是怎么就沈夫人一人呢?她微抬頭往后望了望,并沒有瞧見有少年男子跟在后面。
沈公子沒有一起過來嗎?徐明柔眉頭輕皺,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徐姑娘的小動作,沈夫人在前面看得一清二楚。
相看之禮,雙方見面都要到場才是。辰逸答應(yīng)她準(zhǔn)時到達(dá)的,怎么還沒有來。
“派人去催催公子?”她沉聲吩咐。
下人得了命令,隨即出門離開。
“沈公子是有事耽誤了嗎?”聽得沈夫人語氣里的嚴(yán)肅,徐榮氏出聲緩和道,“不著急的,讓他慢些來。”
“失禮了。”沈夫人輕聲抱歉道。
“沒有,沒有,您多慮了。”徐榮氏連忙搖頭,沈夫人的道歉她哪里敢泰然接受。不過,就沈公子的態(tài)度來看,他似乎不大滿意這次相看。不然第一次見面,怎么就會無故遲到呢?
不過,就算是和沈家做不成親家,能和沈夫人處好關(guān)系也是不錯的,以后指不定還會有大造化呢。
徐榮氏如此想著,心里倒是松緩不少。不過,坐在她身邊的長女徐明柔,神色卻是較為低沉。
沈夫人都親自過來了,可沈公子卻不見身影,這讓徐明柔不由得多想。
難道是落水一事被沈公子知道了,所以他才故意不肯過來?還是沈公子真的被重要的事情耽擱了,所以不能及時趕來?
不管是哪一種,都免不了徐明柔此刻的緊張和擔(dān)心。
沈辰逸,她雖沒有見過,不過他的名字,她很早以前便聽過。
聽說此人貌比潘安,長相極為俊俏,連貌美的女子都難以及上,而且他性格和善,不論對誰都是彬彬有禮的態(tài)度,所以惹了不少女子對他牽腸掛肚。只不過,沈公子一直潔身自好,沉迷于學(xué)問研究之中,不愿與女子過多牽扯。或許,這也是他及至弱冠之年,沈夫人才開始為他準(zhǔn)備親事的原因。
當(dāng)母親說要給她說親事時,她本是極度反對的,可聽說對方的人是沈院長之子,她便立馬轉(zhuǎn)了口,答應(yīng)去相看。
她如今是到了,可沈辰逸卻沒有來。
“這位就是明柔姑娘吧?”
沈夫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徐明柔陡然回過神來。抬頭去看,只見沈夫人正一臉笑意地望著她。
她立馬委身行禮,嘴里輕喚:“沈夫人好。”
“長得可真是美。”沈夫人上下打量徐明柔,忍不住出聲夸贊。眼前的姑娘,年歲不大,可相貌著實(shí)不錯,而是聲音和和氣氣的,看著便像是和順之人。
她上前一步,握住徐明柔的手,牽著她坐下,聊起平日里常做之事。
一旁的徐榮氏看見舒夫人如此喜歡明柔,心里喜得不行,連忙輕聲招呼下人們備置茶點(diǎn)。
正當(dāng)屋內(nèi)聊得正熱之時,有人來到了門口。
“母親。”求見聲在門口響起。
屋內(nèi)瞬時一靜,徐明柔看向門口,倏地心里一熱,臉上泛起紅暈。
看著身邊姑娘的神色變化,沈夫人笑了笑,出聲道:“辰逸到了。”
“帶公子進(jìn)來吧。”
“哎。”沈夫人身邊的嬤嬤隨即去給公子開門引路。
腳步聲傳來,屋內(nèi)眾人齊齊看去,只見走進(jìn)之人,面容俊秀白凈,發(fā)冠整齊梳著,嘴角帶笑。他看到屋內(nèi)眾人,隨即俯身見禮,“母親,徐伯母,徐姑娘。”
早在來之前,沈辰逸便已經(jīng)知曉他今日要相看的是知州府的大姑娘,徐明柔。
他把視線投向徐明柔,略微打量一番后收回視線。這位徐姑娘,和他想的一般無二,正是母親滿意的姑娘。
既然如此,他也沒有什么好多說的,靜觀其變就是。
“你干什么去了?這么晚,明柔都等你許久了。”沈夫人低聲責(zé)備,不過語氣倒是緩和,不像是真生氣的模樣。
自沈辰逸進(jìn)屋后,徐明柔看了他一眼,隨即便低下了頭,不敢再多看。母親說過,沈夫人重規(guī)矩,所以她必須謹(jǐn)言慎行。
不過,聽得沈夫人的責(zé)備,她沒有看向沈辰逸,只是柔聲和身邊的沈夫人道:“和沈夫人您聊天甚是有趣,不著急的。”
“還是你懂事。”沈夫人拍著徐明柔的手,臉上滿是笑意。
“母親,都是兒子的錯,兒子這就向明柔姑娘賠禮道歉。”沈辰逸說著真要和徐明柔賠罪。
徐明柔哪里敢受,立馬站起身躲過,“沈公子不必多禮。”
徐榮氏和沈夫人對視一眼,眼里滿是歡喜之意。不得不說,這兩個孩子還真是相配。
之后的時間,徐榮氏和沈夫人兩人待在樓上喝茶聊天,而徐明柔和沈辰逸則是下樓去街上逛了一番。直到酉時,雙方才分別散場。
沈辰逸親自送了徐夫人和徐明柔上了馬車,看著她們的車消失在街角,才轉(zhuǎn)身回到母親所在的馬車。
“走了嗎?”沈夫人低聲問道。
“走了。”沈辰逸回道。
“辰逸,徐家姑娘不錯,這一次你可不能再錯過了。”不同于先前的柔和,沈夫人臉色較為沉肅。
聽得母親的警告聲,沈辰逸沒有反駁,但是也沒有答應(yīng)。他沉默不做聲,低垂下的眸子暗沉,不知在想什么。
輕嘆聲在車內(nèi)響起,但隨即車輪滾動,發(fā)出“轱轆”聲響,車輪重重的響聲將那一聲低嘆全然覆蓋,模糊了車內(nèi)人的思緒。
不同于沈府馬車之內(nèi)的沉寂,此時此刻,徐府馬車內(nèi)的兩人十分歡騰。
“明柔,你覺得沈公子如何啊?”徐榮氏斜眼瞟著曦月,眼里滿是逗趣之色。
知曉母親在調(diào)侃自己,徐明柔也沒有出聲辯解,直接實(shí)話實(shí)說:“沈公子,對我確實(shí)不錯。”
兩人下去游逛之時,沈辰逸全程守在她的身后,保護(hù)著她。而且不論她看中了什么,他都能第一時間察覺并買下送給她。如此懂她心思的男子,確實(shí)需得好好把握住。更何況,沈辰逸長相佳,家世也好,可謂是有三好。
她若是能嫁給如此優(yōu)秀的男子為妻,怕是今后做夢都會笑醒吧。
“好,既然你如此歡喜,那母親定會讓你如愿的。”看著明柔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徐榮氏哪里還會不明白。
明柔和沈公子處得不錯,而沈夫人又十分喜愛明柔,想必兩家的親事,用不了多久就能定下了。若是快的話,指不定今年明柔就能出嫁了呢。
等到明柔出嫁,家里就只剩下了明樂。想起明樂的情況,徐榮氏忍不住皺眉。
“明樂……她情況如何?”她輕聲問道。
聽到母親提起明樂,徐明柔身子微僵,“她,依舊是老樣子。”不肯和自己多有交流。
林曦月落水一事,確實(shí)是她動的手沒錯,可她并沒有要害明樂的意思,只是當(dāng)時事態(tài)緊急,她才不得已而為之。事后,她想盡力補(bǔ)償明樂,可是明樂卻不愿理她。
“落水一事,錯不在你,明樂她沒有想通,你也別把自己困于其中。如今最要緊的事,就是你的終身大事。橋已經(jīng)搭好,只等你走過去。”只要一想到明柔能嫁給沈公子,徐榮氏便覺得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聽得母親所言,徐明柔仿佛已經(jīng)預(yù)見了自己嫁入沈家的景象。
只要她嫁入沈家,她便是整個黎城最受人羨慕的姑娘。以往的什么臟名,都別想再潑在她身上。
林家,林曦月,她又能拿自己如何?
想到林家,徐明柔不由得想起了陸少……
或許,就她見過的人來說,能及得上沈辰逸的,就只有陸少一人了。
不不不,沈辰逸和陸少沒有可比性。雖說沈辰逸已是極佳了,可是與陸少相比,卻還是遠(yuǎn)遠(yuǎn)不如的。
她雖心氣高,但應(yīng)有的自知之明還是有的。陸少那般難以企及的人物,她嘗試過一次后,心里便不再存了絲毫想法。
不過,她倒是好奇,陸琮那般的人物,究竟是怎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
此時此刻,徐明柔好奇之人正和某位她所熟悉的姑娘一起逛鋪?zhàn)幽亍?br />
從銀淑齋離開后,林曦月跟著陸琮進(jìn)了數(shù)家鋪?zhàn)樱⒁娏烁骷业恼乒瘛?br />
一天下來,掌柜的她沒有記住兩人,不過她倒是明白了,陸琮在黎城的產(chǎn)業(yè)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多上許多。
而今日,他把這些產(chǎn)業(yè)都轉(zhuǎn)移至了她的名下,是虧是賺都交由她全權(quán)打理。
“你可真是看得起我。”林曦月趴在簡水酒樓的雅間,一臉累趴了的模樣。
“我的曦月,自然不能太過簡單不是。”陸琮輕笑著走到她身邊,伸手抬起她酸痛的手,輕輕緩緩揉。
舒適感頓時傳來,全身似都得到了放松一般,林曦月忍不住輕哼出聲,“舒服。”
“重嗎?”陸琮沉聲問道,手上動作稍稍使力。
林曦月?lián)u搖頭,“還可以重一些。”
……
簡水雅間外,掌柜端著美酒佳肴,整個人僵在原地。
“掌柜,不進(jìn)去嗎?”小二在后面一臉不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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