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輔國公私心里揣測著他面上的神情,想從他的神情上看出些許端倪。
自覺地,他覺得與那長孫有關,這小子這些日子以來,所行之事,似乎都與那位被指婚的丫頭相關。
可他們這,還只知道那丫頭姓翦名清秋。
就這,還不是他主動說給他們聽的,而是他那輔國公父親聽圣旨聽來的,事后也曾追問起,卻也是無可奉告的態勢,把他那輔國公父親氣得不行。
隨著去,還是不隨著去?
似乎已經不是他想不想的問題,皇上都來相邀了,自然得隨著去。
之前,他雖然倚老賣老地說了那一通話,卻也是從另一方面表示,他們之間的關系親厚,輔國公府上下對皇上肯定是全力支持的。
與老輔國公約定好后,關鈺又與黎卓如私下見了一面。黎卓如乃當世大儒,能文能武的關鈺,卻是偏向于武學,在文這上面,只能說姑且過得去,當這皇上、看奏章不會覺得吃力。
因此,面對滿腹經綸的當世大儒,關鈺亦是表現出一份低姿態,以“我”自稱。
自見面,便攔住黎卓如以臣子之禮相見,說他們這是私下里會面。而且,以兩家的關系,現在可以說是親上加親,他在對方面前,是晚輩。
說起兩家的關系,黎卓如心里便堵得慌,打心底里,與皇家再攀上親,他很是不樂意。可事已至此,似乎也容不得他樂意不樂意。
所以,那日從清水河畔回來后,他似乎就多了一個習慣。
嘆息!
現在,還真是唯有一聲嘆息,才能表達他心底的無奈。
無奈于他養了一個優秀的兒子,優秀到凡事都自己作主,即便是在婚姻大事上,他一拖再拖,他們這當父母的也不能強求。
現在好了,他的親事有了定論,他們這做父母的本該歡喜,可卻怎么也歡喜不起來。
特別是黎玉停的母親方氏,黎卓如的父母走得早,方氏已經習慣在內里家務事上、人情往來上,無須與人商議,亦無須顧及到誰,便兀自做主。
但倘若十公主嫁了進來,雖份屬婆媳,但人家身份上明顯蓋過了她,怎么相處?她還真覺得頭疼。
這會兒皇上私下召見,黎卓如心里便多了一份揣度與忐忑。
“哈哈哈黎老,想不到繞來繞去,我們兩家成了兒女親家,今后,彼此之間可得多探討探討。”
“皇上”
黎卓如見皇上如此爽朗,臉上呈現出訕訕之態,“說起來,還是我兒高攀了。”
“黎老此話差矣,你我君臣都心知肚明,你這兒子的才智人品,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在整個大周,都是上上之選,又何來高攀一說?
黎老之所以如此說,想必心里是有顧慮。放心,我家這十公主,說是公主,自個兒卻最不喜公主這身份。說是因為這身份,就被約束著,還特別羨慕起你家小女來。”
黎卓如心里又打起鼓來,皇上這時提及小女,不會是心里有了什么定論吧,不覺暗自叫苦,面上的神情也不大自然:“小女性子散漫,哪能與十公主相提并論?十公主身份尊貴,想要外出自是要多一層顧慮。十公主有皇上這位兄長的眷顧與照拂,是她的福氣。”
“嘿嘿嘿,黎老這話說得也是,父皇去時,我這小妹還年幼,沒來得及考慮她的終身大事。我這當兄長的,但見她年歲漸長,年已十七,心下也為之著急,私心里一琢磨,性情樣貌與你家兒子很是相配,便征循了一下你兒子的意思,卻來不及征循黎老的意思為此,還真是有些慚愧!”
關鈺說完,眼神兒瞟了一下黎卓如面上的神情,終是舒散開了一些,便說起今天把黎卓如叫來的真正原因,只是想與之相約同行,前往清水河畔。
原來如此!
黎卓如內心感嘆著,為此還暗自長舒了一口氣。倘若這次皇上把他私下叫來是談及雙方親事的,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若要應承著把親事及早辦了,他這方還真不愿意。但若對方以皇上之尊提出來了,他這方拒絕,卻也說不過去。
因為自從旨意下來,他那兒子也接了這旨意,這事兒已經算是定了,只不過是何時成親的事。
或早或晚又有什么關系呢?
而他方卻覺得,很是有關系,晚一些,多少也給了他們消化吸收的時間。
而且,自從他這兒子接了旨意后,似乎也沒想過與他這父親談一談,這終究是怎么回事?
因為,按他這兒子的性情,若是他打心底里不愿意,即便皇上在朝堂上下旨,他也可能會拒絕,又何況是在那鄉野之間,似乎又是臨時起意的狀況下,他卻接了。
想必是愿意的。
可這,似乎也與他的性子與心意不符。
黎卓如反復思量,卻也說不出一個所有原來,便想著父子倆終究得為此事談一談,談過之后再作定論,他這心里才算過得去。
既然皇上此次招他來,不為此事,而只是為了相約出行,想必也是因為近幾日朝臣在朝堂之上爭論不下的問題,切身去體驗與感受一下。
在黎卓如看來,皇上能這般考量,卻也是明智之舉。
黎卓如或許受了黎玉停的影響,在某些事情上,雖然固執,但卻不迂腐,只要是利國利民的事情,他并不排斥以何種形態呈現。
他們仨都是他的學生,有此舉卻也在他的意料之外,聽明原由后細細一琢磨,亦使得他由衷感嘆他們仨真的是成長起來了,竟能把事情想得那般長遠,看得那般透徹。
為此,他開始認為他真的老了,思維完全跟不上他這幾個年輕人。
皇上為這相邀于他,他自是欣然前往,只不過,像他這樣的文臣,伴君私自出行,不僅起不到保護之職,反倒在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時,還得拖累皇上。
聽了他這層顧慮,關鈺面上拂現一抹自信的微笑,慨然道:“無妨,我們此次出行,是在不驚動他人的情況下,低調出行。你我雖為同行人,之間亦會相距一段距離,之間可能穿插一些行商。
這樣的安排,雖有故意的成份,卻也是順應自然。如今,由北向南的這條官道上,每日往來的行商比往年增多,而我們不顯山不露水的穿插于其中,想必也不會引起什么人注意。”
“既是這樣,為臣心里稍安。”黎卓如面上終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來,在約定好動身的時辰后,便拱手拜了拜,辭別離去。
這時的關鈺,端坐在馬車里,雖然已經提點過十公主要珍惜,但依然絮絮叨叨說起她應注意的各方面,更主要的是要攏住黎玉停的心。
黎玉停于他而言,可是未來的宰相。
而攏住了他的心,她十公主關玥在今后的婚姻生活中,才有幸福可言。
當然,他不能厚此薄彼,只念叨關玥,就忽略了對兒子的教導,往日里,身處皇城的他,被各種事情纏身,無論與關玥,還是關恒,都難得見上一面,更不用說諄諄教導了。
這次出行,總算是逮到機會了。
關玥與關恒也是這么想的,姑侄倆眼神交匯一下,關玥捂住耳朵詢問:“三哥,你口渴嗎?”
關鈺反應過來,用手中的折扇,在倆人的頭上各自輕輕敲打了一下,“這就嫌棄我嘮叨了,我之所以嘮叨,也是出于關心。”
“知道了!知道了!”
關玥拱手低頭一拜:“十妹我真誠地謝謝三哥。”
關鈺不覺“噗嗤”一笑,愛憐地感嘆道:“你呀,真心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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