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聽了齊宸的話,一掃方才的郁悶,眼睛都亮起來了。
他連聲道:“還是您有法子,老太太的院子那可是正經的官家地界,就算借了百個膽子給他們,也早就嚇得腿軟了。”
“我這就去跟六子家里的說一聲,讓他們速速收拾些值錢的東西準備搬地方。”
齊宸提醒他道:“別忘了買些東西孝敬你干娘,這事還得靠她私下里跟鄭姨娘說。”
六子連聲應下,問過齊宸可還有別的事吩咐之后,就帶著幾個銀子出府了。
大寶的干娘李婆子是府里的老人,她的娘是跟著老太太一起嫁過來的,在京中穩定之后,就讓人將養在老家的女兒也給接到府上來了。
未到府上來的那些年,李婆子一直是在老家大伯家長的,那邊的人口味重,飲食上尤喜歡麻辣酸咸,京城的口味比起那邊來就顯得太寡淡了。
李婆子在京中過了幾十年,時不時的還是會想起老家的一些吃食,自從京中開了南貨店后,她便成了常客,時不時的就讓人幫著捎帶些回去解解饞。
大寶揣著銀子,先去了南貨店,包了幾條李婆子尋常愛吃的酸辣熏魚,又見掌柜在用刀解一條風干火腿,便讓他給切了一塊。
掌柜笑道:“你可真是有口福,這火腿我收了足足有四年,若不是庫里放不下了,還真舍不得拿出來賣。”
他一邊說一邊麻溜地將那些東西都包好了,又送了大寶幾塊自家熬的姜糖。
大寶含了一塊姜糖在口里化著,路上遇見相熟的酒肆小廝正駕著車給人府上送酒,就順道載了他一程,很快就回到了府上。
李婆子見他又來孝敬,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
尤其見了那火腿,更是高興的不知該說什么好,只嚷著今晚就把這火腿給燉了,讓他叫上喬香一起來嘗嘗鮮。
大寶見她高興,就趕緊將要求她的事兒說了。
要舉薦個人去修院子干粗活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這來路一定是要弄明白了。
大寶笑著道:“若是來路不明的,我也不敢往家里領,這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也來京中好幾年了,只是近來生意不好做,連著幾天都沒開張了,家里還有個孩子要養活,便想著能不能在府上找個安穩的營生,先掙幾個錢吃飯。”
李婆子一聽是有家有室的,很是滿意。
有家室的人可那光桿子的省心多了,尤其是有了孩子的,怎么著也會為了養活孩子規矩點干活。
她拍著胸脯道;“這事你只管放心吧,回頭我就對鄭姨娘舉薦了,就說他是我的一個遠房侄子,我老婆子沒多少本事,這點事還是能幫你的。”
大寶趕緊謝過。
李婆子笑著讓他有事忙事去,晚上閑下來了同小姐打聲招呼,帶著喬香一起過來陪她老婆子吃飯。
大寶連聲應下了,趕著天還早,又去了一趟六子家,把這事告訴他。
六子媳婦喜出望外,轉頭看六子卻是愁眉深鎖的。
她不知六子心里在顧慮什么,便悄悄地哄了越哥兒一塊到院子里去了。
她倆一走,六子就嘆氣起來。
“先前打算著的,幫著小姐將越哥兒悄悄養著,可一來二去竟鬧到不得不到齊家的地界上避難,我這事辦得……”
他越說越覺得喪氣,低頭沉默不語。
大寶深知他的脾性,若是答應下別人的事,哪怕是刀山火海他都要想辦法辦了,如今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六子心里定然覺得愧疚不已。
他寬慰六子道:“這也不過是權宜之計,這些人水蛭一般地黏在人身上吸血,尋常小打小鬧的就已經夠磨人了,這如今都砸到家里來了,孩子年紀還這么小,哪能見這些。”
“府上修葺的那所院子,雖說是掛著齊府的名號,但那是老太太送給我們太太的產業,內里是姓了楚的,越哥兒住過去也是名正言順。”
“況且我聽說那后院是修了留給齊家三房和四房的兩位大爺讀書用的,來往的都是些舞文弄墨的人,如今越哥兒正是讀書的時候,說不定還能跟著沾點文墨之氣呢……”
這話不偏不倚,正說到六子心里去了。
越哥兒讀書的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塊病。
楚琮死了,這越哥兒就成了楚家嫡支唯一的后人,如今雖是遮遮掩掩的養著,但早晚是要認祖歸宗支撐門楣的。
若是到時被養他們養壞了不成氣候,他們可如何對得起這份托付。
更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可他們都是識不得幾個大字的粗人,越哥兒剛開始讀書,認的字都快要超過他們兩口子了,原想找個私塾送去讀書,卻又被潑皮盯上,這一來二去的也就耽誤了。
如今想來,能住到齊家的院子里去,倒也確實是一件好事。
他剛有些高興,轉念一想又猶豫起來。
大寶便問他究竟在擔憂什么?
六子沉默了半晌,嘆了口氣,還是沒忍住將自己對越哥兒未來的擔憂給說了出來。
就算能趁著修繕在齊家的院子里住上兩天,可等院子修完了,他們還是得搬走。
只這幾天的文墨之氣又夠做什么用的。
想要好好讀書,還是要請個好的先生來給越哥兒啟蒙才是。
可他們哪有那本事,就算是捧了銀子給那些上等的私塾送去,人家也未必能看上他們的身份,更遑論讓越哥兒去讀書了。
比起旁人瞧不起他們,六子更怕的還是越哥兒會因為身份被別人欺負。
那他們兩口子豈不是害苦了這個孩子。
一番肺腑之言,卻沒半點是為自己,都是替越哥兒考慮的。
聽得大寶心有戚戚,伸手拍了拍兄弟的肩膀。
“你說得這些,我都有考量,我們小姐心里也是有打算的。”
“聽我姐姐說,前幾日小姐還在太太面前故意提起過康哥兒,太太還說想他了,不知如今是不是長大了些。”
“可太太到現在還不知琮大爺不在了。”
“先前官府沒找到尸首,只說是失蹤。小姐怕太太知道了擔心,就故意瞞下來,只等著官府找到了尸首再告訴她也不遲。”
“后來也不知這官府是怎么了,不僅人沒找到,案子也不往下查了,這是便也懸在那里了,弄得倒不知該如何同太太提起這事了。”
“越哥兒就也遲遲到不了她親姑母跟前,想來也是一樁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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