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走了。”唐影揮了揮手，拉了被子準備睡會。她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那這個臨時湊數的丫鬟也可以下崗了。

    “姑娘？”小桃顯然沒想到眼前的女孩沉默了半天就為了說這么一句話。

    “嗯？”唐影動了動，重新將視線落在地上跪著沒有起身的女孩身上：“起來吧，你現在自由了，不用再在這伺候我了。”

    “姑娘！”如果剛剛那句話沒明白，那這句話就是真的把小桃嚇了一跳，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唐影，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為什么姑娘要趕自己走。

    “哦，對了”唐影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重新坐起身，用靈力打開空間手環，挑了幾個女孩子的飾物，并抓了一把銀子出來“來，這些給你，謝謝你這兩天照顧我。”

    小桃被唐影這番架勢嚇得差點哭出來，她擺著手，挪著雙膝往后退：“姑娘，您這是做什么，小桃不要這些的，您快收回去。”

    “乖，收下這些東西就可以回家了。”唐影還特意翻出來一個盒子，東西一股腦裝了進去，遞給小桃。

    小桃怕唐影硬塞給她，搖著頭退離開唐影能夠到的范圍，哽咽著道：“是不是，是不是小桃哪里做的不好？惹姑娘生氣了？”女孩一雙杏眼帶著濕潤，“姑娘不要生氣，小桃會改的。”

    “不是你的問題。”唐影眼見自己這就把一個好好的姑娘家惹哭了，解釋道。

    但小桃沒敢相信這話，堅定地覺得是自己哪里做錯了，當即以頭搶地“姑娘，小桃可以改，可以改的，求求姑娘不要趕小桃走，求求姑娘”偶爾抬起頭來，一雙濕潤的眼眸里那懇求的光芒不容人錯辨。

    唐影看著地上不斷磕頭的女孩，無奈地道：“真的沒有，你做的很好，快起來吧。”

    小桃的身形僵了一下，終是不再繼續，她抬起頭，望向半坐在床上的女孩，抹了抹臉上的淚珠，想了一會又慢慢挪著膝蓋，往唐影靠近。

    等到床邊的時候，猶豫了下，抓住女孩垂下來的衣袖，哀聲道：“姑娘，小桃會做很多事情的，會幫你做飯洗衣，會給你梳頭上妝，會打點你的日常瑣事，還會...”

    唐影打斷，將女孩抓著自己衣角的手拿過來放在手心里，看著她，溫聲道：“小桃，我知道，知道你是個很能干的女孩子，也知道有你很好，可正因為如此，你才更不能跟著我。”她拍了拍女孩因為瘦弱而顯得纖瘦的手，說道。

    “為什么？”小桃不明白，既然自己很好，為什么姑娘還是不愿意要自己。

    唐影抬手為她揩去眼角再次涌起的眼淚，沒多做解釋，但已經把剛剛放在手邊的盒子放在了她的懷里。

    “姑娘”再次被拒絕，小桃像是被抽干了力氣，跌坐在地上，眼睛里有藏不住的迷茫和絕望。

    “小桃，你還這么年輕，模樣好，手腳又利索，從這里出去以后，你可以選擇去一個大戶人家繼續做丫鬟，也可以拿著這筆錢找個地方好好安頓下來重新生活，不論哪一種，只要你好好經營，以后的日子定能平安順遂。”不論哪一種，都比跟著她朝不保夕的強。

    本以為小桃是擔心以后的出路，但沒想到等她說了這番話，小桃的臉色卻是越來越白，甚至眼神里漸漸露出恐懼。

    唐影瞇了瞇眼，輕輕晃了晃小桃宛若冰塊的手，溫聲道：“小桃？”

    小桃像是被嚇了一跳，被握在唐影手心的左手倏然收回，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又趕忙叩頭：“姑娘恕罪，姑娘恕罪，小桃不是故意的。”

    看著額頭紅腫的女孩準備再次上演連接磕頭的戲碼，唐影忙拉住人，輕嘆一聲道：“有話好好說。”

    在第一天接觸這個小桃的時候，唐影就察覺到她有問題，但她選擇不管不問，原因無他，因為她根本沒放在眼里。

    不論她是主人家的丫鬟還是外面新買來的丫鬟，對于唐影而言，區別并不大，都是傷好之后就分道揚鑣的人，相互之間沒什么更進一步了解的必要。

    但如今看來，似乎另有隱情？

    也罷，緣分一場，就聽聽她的故事吧。

    接下來的小桃果然沒掙扎多久，就將心事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

    原來這小桃竟是官家女子，原名蕭茗，是九原郡陽西縣的前任縣令蕭恒的小女兒，但蕭家三年前被滅了門。

    事發當天，蕭茗陪同祖母去寺廟上香，莫名其妙遭人追殺，后來在其祖母和丫鬟的掩護之下逃得一命。

    待她驚魂未定地回到家，卻發現家里被人血洗了一遍，父母兄弟皆在這場禍事里喪命，官府放報說是遭了劫匪，但她偷偷查探了現場卻發現事實真相似乎并非如此。

    她不信，自己找人去問去查，不想卻引來了追殺，萬般無奈之下不得不藏頭掩面，換了個身份小心活命。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年前她終于探得了部分真相，原來竟跟這新上任的陽西縣縣令霍昇有關。

    前幾天霍昇終于死了，大仇得報，可還不待她慶祝就發現自己身后的追殺并沒有斷，她悲哀地發現霍昇只是這場陰謀里的一個棋子，身后的人，竟然是父親當年的恩師，陸章，九原郡的一把手。

    她東躲西藏，可架不住一郡之首的權勢和手段，就在她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恰好碰見了前來挑選丫鬟的影一，順利地躲到了這里。

    仇恨在心里熊熊燃燒，可她已經不再敢輕言報仇二字，但在這個院子里的兩天多的時間里，讓她又看見了希望。

    “姑娘，我想跟著您，不管多苦多累，只要以后能手刃仇人，我做什么都愿意。”地上的女孩眼神堅定。

    唐影看著她，也有些感嘆，原來她活得不比自己輕松，可以想見，在這個仇人一手遮天的地方，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該有多辛苦才能活到現在。

    可是，這并不代表她要答應，她輕輕笑了：“小桃，你還有一個選擇。”

    地上的蕭茗愣了一下，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難道姑娘是要勸自己放下仇恨嗎？

    如果是這樣，她這么些年像個老鼠一樣活著又是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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