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樓,四樓。
敏敏帖木兒坐在窗口旁,注視著下方列隊整齊的甲士。
眼中有著驚訝,好奇。
唯獨沒有應(yīng)有的恐懼。
“阿大,他們是把我們的馬車牽走了么?”
“是的郡主。”
“那些南人的軍隊呢?他們不是應(yīng)該保護我們的安全么?”
“南人昭武校尉說,我們現(xiàn)在做的事情違法了法律,已經(jīng)不在他們的職責內(nèi)。”
“法律?”
敏敏帖木兒非常好奇:“那是什么?”
“是與可汗與眾多族長定下的約定是一樣的東西。
我們不遵守的話,就會被這些南人排斥、驅(qū)趕走。”
“驅(qū)趕我們?”
敏敏帖木兒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就像她無法理解,她明明是作為客人,被邀請來南邊玩耍,這家酒樓的主人為什么還會要她付錢一樣。
她也無法理解,為什么作為客人的她,會在南人的土地上,被一群南人給搶劫。
不是南人的可汗,邀請她來江南玩耍的么?
身為一名地位高貴的客人,使用一些南人可汗的東西,為什么會觸犯那個叫做法律的東西?
她使用的這些,不都是南人可汗的么,為什么會有人來找她收錢?
奇怪的南人。
雖然從小就被家人教導(dǎo)了許多南人的詩書、某路,可敏敏帖木兒卻沒有接觸過商業(yè)這種概念。
這不怪她。
畢竟在她的那些漢人老師心中,金錢都是沾滿了銅臭的。
學(xué)了有什么用?
商人手中的東西。
想要。
叫人搶過來就好。
至于蒙古人本身的商業(yè)體系?
那東西存在過么?
能被人用一把粗鹽換走一只牛,干掉帳篷的男主人就能成為帳篷新的主人的世界....
咳咳....
只能說,在對內(nèi)的時候,很多蒙古人還是很傻很天真的。
相較于接觸漢人時間更久,被腐化的也更久的契丹人、金人。
蒙古人雖然更加野蠻。
也更加的蠢.......
除了少數(shù)生活在長安一類漢人占據(jù)多數(shù)城池的蒙古人外,其他的蒙古人,依舊保持著身為蠻族的很多特性。
就像客人來到你的家中,坐在一起吃飯是緣分,根本沒想著付錢....
只有在對外時,那些被漢人帶壞的蒙古貴族,才會變得奸詐起來。
樸素的昭敏郡主沒有給錢的意思。
然后。
一直三菱倒勾箭,就順著窗口,釘在了她的身邊的擋板上。
“叮....”
利箭擦身而過,敏敏帖木兒躲過頭,一只手抓住箭尾。
“護駕!護駕!”
“勇士們!”
“烏拉哈咋會!”
亂七八糟的吼叫聲中,大批的蒙古勇士撞破窗口。
四樓、三樓.....
嗯。
還不等敏敏特穆爾去阻止,這群人就從十米左右的高空,跳了下去。
這一幕,看的玄冥二老面色抽搐不止。
在之后......
看著下方剛從地上翻滾起來,就被塔盾擠壓在地上的蒙古人.....
敏敏帖木兒的臉色也變得難看。
“阿婆,他們都這么蠢的么?”
蒙古阿婆誤了瓦拉的低著頭解釋了幾句。
“我知道他們很勇武,但在我面前展示勇武的這種事情,不是用來遮掩他們愚蠢的借口!”
“郡主息怒,我們還是想一想,該如何把他們救回來吧。”
“救回來?”
看著下方那十幾名已經(jīng)被壓倒軍陣后方的蒙古勇士敏敏帖木兒的面色變得非常難看。
“阿大,你帶人去找那位昭武校尉。
詢問一下。
我們要用多少牛羊,才能把這群蠢貨給還回來!”
“是!”
得到命令的阿大,直接向樓下走去。
相比起吃東西要錢這種事情。
用牛羊買命對蒙古人來講,是非常容易理解的。
沒多一會兒的功夫,阿大就趕回來了。
與他一起回了的,還有駐守在二樓的岳雷。
別笑。
之所以左忠沒直接攻樓,就是因為背嵬軍駐守在下方樓層來著。
見到岳雷上來,敏敏帖木兒的面色不善:
“親愛的雷,我覺得你們南人對我們很不友好,不但遷走了我的馬車,還關(guān)押了蒙古的勇士!”
岳雷:“......”
他能怎么辦?
他也很絕望啊!
天知道一位蒙古郡主,為什么會覺得吃飯不用給錢?
不給錢也就算了,你們還凈挑好的點。
一頓飯下來,吃了足足三千兩,讓岳雷想自己掏腰包,都補不齊!
偏偏還跑到藍家的酒樓來吃飯....
三千兩!
不知道這里吃飯是全襄陽最貴的么!
岳雷湊了不到二百兩銀子,有心想讓藍家的掌柜賣他個面子。
誰想,他的面子根本就不值錢......
特別是聽到他的名字后,那名掌柜的還隱隱的打量了他的左臂一眼......
岳雷從他的目光之中看的了譏諷.....
......
......
一刻鐘后,溝通無能的雙方,砸了桌子。
這還是因為在背嵬軍本身,就不怎么想搭理蒙古人。
看的岳雷從自己面前離去,據(jù)說是回家取錢去了。
然后,在岳雷走后。
剩下的背嵬軍,悄聲無息的撤離了......
這讓第一次走出蒙古大草原的敏敏帖木兒感到了羞辱。
不等她去發(fā)怒。
下方的左忠,就已經(jīng)先一步帶人攻樓。
“保護郡主!”
“阿大!替我殺了他們!”
當?shù)谝慌资坑咳霛M月樓,蒙古人的鋼刀砍在魚鱗甲上。
火星四濺。
隨后,雙方都愣住了。
一方是因為自己居然不破防,另一方,則是覺得這么弱?
下一秒,開了血槽的陌刀已然砍掉了一名蒙古漢子的腦袋。
“哈哈哈,老子就說公子騙人!這世上哪兒有砍了腦袋還能活的?”
手里拎著一顆鞭子頭,六子嘴里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兇殘!
無比得兇殘!
相比起并未著甲得蒙古人,全身武裝加起來超過四十公斤得甲士,完全就是一臺臺專注殺戮的人形坦克!
刀片子剁腦袋,掄足了力道,直接就能砍下半個!
開戰(zhàn)沒多一會兒,六子就見樓上走下兩名老頭。
現(xiàn)身后二話不說,直接推出一道掌氣!
轟!!!
一瞬間,泛著寒氣真氣撞在塔盾之上!
握頓得甲士被撞飛出去。
塔盾沒碎,但也被凍了一層寒霜。
見狀,六子呲了呲牙:
“有硬茬子來了,兄弟們,上弩機!”
嘩啦啦....
房間中得廝殺停頓了片刻。
下一秒。
被上百鐵臂連弩瞄準得鹿杖客,只覺得自己眉心發(fā)脹。
“跑!!!”
只來得及怒吼一聲,他已經(jīng)翻身竄上樓上。
其身后,大批量的破甲箭突破天花板。
“玄冥神掌!”
碰!
近乎扭曲的內(nèi)力炸開弩箭。
然而數(shù)量太多,又都是連發(fā)。
還是有幾只弩箭撞在了他的護身罡氣之上。
噼里啪啦一陣亂響后,鹿杖客剛回過頭,就見自家兄弟的大腿上挨了三四枚弩箭,正躺在地上哀嚎。
其身邊,修煉大力金剛掌的那位阿大,已經(jīng)被射成了刺猬.......
就這么....死了?
眼見那些鐵罐頭要沖上來,鹿杖客只來得及用手一掠,抓起自家兄弟就向樓上沖去。
“郡主快跑!那群南人殺上來了!!!”
敏敏帖木兒:“???”
有著兩位宗師助陣,居然還能被人殺上來?
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就感覺自己腰身一緊。
整個人已經(jīng)被阿婆抱著從窗口逃生!
原地。
眼見敏敏帖木兒跑了,鹿杖客沖著還在愣神的阿二阿三怒吼一聲:
“你們還等什么,追上去啊!”
說著,抱著人的鹿杖客,已經(jīng)先逃跑了......
等左忠攻到滿月樓四樓時。
看著面前破了大洞的墻壁,也是眼角抽搐。
“太沖動了....公子不會殺了我吧?”
其身邊,六子還沒心沒肺的在那兒大笑。
“頭兒,一共一百二十六人,干死五十二個,抓了七十四個。
怎么著,都扔到礦洞里去?”
“損失太大了啊.....”
“怕什么,不就幾米的墻么,對了頭兒,岳雷那小子還在下面等你呢,要不要去知會他一聲?”
“六子啊。”
“怎么了頭兒?”
“你知道咱們滿月樓一天的入息是多少么?”
“呃.....”
“虧大了,虧大了.....只能希望咱們這次抓到了大魚.....
對了六子,逃跑那些人,你叫沒叫人去追?”
“沒啊,這不等著頭兒你的命令來著?”
“等個屁啊!要是讓他們跑了,你小子就等著回府刷馬桶去吧!”
撂下這么一句,左忠掉頭往樓下走。
滿月樓外。
七十多名蒙古人,被困成川兒,由藍家的甲士壓著。
他們本應(yīng)該被送走的。
可被背嵬軍攔了下來。
這會兒的岳雷也是眼中冒火。
他就回家取趟錢的功夫,這群蒙古人都沒撐住?
叫過留下盯梢的副官,岳雷一巴掌抽了過去。
“我讓你看著點,你就這么給我看著的?
還特意給左忠那貨讓路?
左忠那貨傻,你也傻不成?”
等左忠走下來,岳雷紅著眼睛撲了上去。
沒衣領(lǐng)給他去抓,這貨直接把手指抓進魚鱗甲的甲片之中。
鮮血四濺。
“人呢!昭敏郡主人呢?”
“誰?”
“皇帝的貴客!昭敏郡主!”
左忠:“......”
在原地愣了幾秒,左忠摸了摸腦袋。
“你小子別急,蒙古的郡主....也是女的吧?”
“廢話!人吶!!!”
岳雷的嗓子都喊破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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