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夜已深,院子里除了回蕩的琴聲外,只余蟲兒的淺吟低唱。
看來寧廣宇今晚不會來了,想必是還沒把證據(jù)拿到手。
慕若菱望了眼天邊的清冷彎月,不準備再等,遂起身去歇息。
第二天早上,寧廣宇一放下碗筷又迫不及待地要出府去。
“宇兒。”寧夫人叫住他說:“你身上有傷,不好好在床上養(yǎng)著出去亂跑什么,小心被你爹知道。”
寧廣宇把手伸到背后重重拍了兩下,強忍著不適感說:“娘,我的傷已經(jīng)不礙事了。”
怕寧夫人不信,又連忙拉了個外援:“不信你問三姐姐,三姐姐的藥可靈了。”
慕若菱自然選擇和他站在同一戰(zhàn)線上,溫聲勸寧夫人道:“是啊,娘,四弟的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何況四弟現(xiàn)在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娘就放心吧。”
寶貝女兒開口說情,寧夫人哪舍得不答應,但終究有些不放心,對寧廣宇鄭重叮囑道:“看在你三姐姐的份上今天就讓你出去,但現(xiàn)在外面亂得很,你可要當心。”
“是是是。謝謝娘,謝謝三姐姐。”寧廣宇開心地施禮道謝,而后匆匆往外走,在快要走出門時,突然又回頭說道:“我午時就回來。”
慕若菱明白,寧廣宇這句話是特意對自己說的。
用過早飯后,慕若菱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她調(diào)制的姽香擱置時間已到,需要看看結(jié)果如何。
當慕若菱回到房里時,看見桑兒已把沉香木盒取出擺在了桌上。
她轉(zhuǎn)頭看看漏刻,還差兩刻鐘才能開啟,遂對桑兒吩咐道:“兩刻鐘后叫我,不要忘記了。”而后,拿起床頭案上的兵書翻看起來。
兩刻鐘后,慕若菱從沉香木盒中取出一個印有蘭花的瓷瓶,小心地打開后放在鼻端輕嗅。
沒錯,是記憶中的香味。
姽香,是她母后自己調(diào)制的,也是母后最愛的,更是不愛用香的她唯一使用過的。
經(jīng)過半個多月的努力,她終于按照記憶中母后教給她的方法調(diào)制了出來,就是不知道是否和母后調(diào)制的一樣,香氣能七日不散。
其實,她嫁到大乾王朝后,也曾試著自己調(diào)制,可終究沒能成功,最多也就和其他人一樣,香氣保持兩三日不散,后來她就沒再費事地嘗試了,仍繼續(xù)使用著出嫁時母后給她準備的姽香。
如今,母后已逝,世上不會再有人給她調(diào)制姽香。
她希望自己能調(diào)制出七日不散的姽香。每日聞著,就好像母后還在一樣。
桑兒伸長脖子往瓷瓶里瞅,有些懷疑地說:“小姐調(diào)制的這姽香真的能七日不散嗎?很多人都學大耀國的柔嘉皇后調(diào)制此香,可至今沒有一個人能成功呢。”
更讓人不解的是,小姐以前從不曾調(diào)制過姽香,也不曾用過,怎么二十天前睡一覺醒來后就喜歡調(diào)制了呢?
“會的,一定會的。”慕若菱喃喃,眼神透著堅定。
果真如寧廣宇所言,午時還未到,慕若菱就看到他出現(xiàn)在了窗前,并且懷里還緊緊抱著一個用藍色綢緞包裹著的東西。
看他那小心謹慎的樣子,不知道的肯定會以為他抱著什么稀世珍寶。
等寧廣宇閃身進屋后,慕若菱邊關(guān)房門邊問:“沒有人發(fā)現(xiàn)你行蹤詭異吧?”
寧廣宇急切又激動地說:“沒有沒有,我是翻墻進府后直接過來的。三姐姐,你快看我找到了什么。”
他把懷里抱的東西小心地放到桌上,獻寶似地一層層打開。
慕若菱不看也知道是什么,因為除掉穆王府和馮家所需要的證據(jù)在她回寧家之前就已經(jīng)找人安放好了,接下來只需要把它們一樣樣找出來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就行了。
不過,當她看到綢緞里那些或完好無損或缺頭少尾的青羽箭時,她還是做出了不敢置信狀,“這些東西真是在穆王府里找到的?”
“這還能有假,就是在穆王府后院那口枯井里找到的。”
寧廣宇顯得異常興奮,“刺客終于找到了,看這次馮大人還讓不讓他女兒嫁給穆王爺。三姐姐,咱們現(xiàn)在就把這些東西交給爹吧,讓爹盡快呈給皇上。”
慕若菱蹙眉故作沉思狀,片刻后搖頭說:“恐怕不行,幾支青羽箭就能證明是穆王爺刺殺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嗎?皇上肯定不會輕易相信,說不定還會認為是罪魁禍首在栽贓陷害穆王爺。”
正興奮得兩眼放光的寧廣宇一聽,臉色頓時垮了下來,他倒沒仔細想這些。
是啊,皇上那么寵信穆王爺,僅憑幾支青羽箭就會懷疑穆王爺嗎?恐怕沒那么容易。
還有,如果最后確定兇手不是穆王爺,那穆王爺會善罷甘休嗎?會放過寧家嗎?到時兩家只怕會成為你死我活的仇敵吧。
如此看來,在沒有找到更加確鑿的證據(jù)前,還真不能冒然將此事告訴皇上。
寧廣宇思慮一番后,琢磨著說:“要不我再讓那人在穆王府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證據(jù)。”
“這倒是個辦法。”慕若菱點點頭,但緊接著話鋒一轉(zhuǎn)說道:“但這樣很容易打草驚蛇。你要知道,現(xiàn)在證據(jù)就在咱們家,萬一這期間被穆王爺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很有可能會反咬一口說爹就是兇手。皇上就算不信,也肯定會有疑心,這樣一來,爹的處境就會很危險。”
“啊!”聽她這么一分析,寧廣宇竟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那怎么辦啊?”
本以為自己找到的是價值不菲的寶貝,卻不想竟是燙手的山芋。
慕若菱盯著桌上的東西思索片刻,說:“我有一個辦法。不如把這些東西轉(zhuǎn)交到馮大人手上,讓馮大人去向皇上告發(fā)此事。”
提起馮家,寧廣宇就恨得咬牙切齒,“我不給。就算這些東西不能證明穆王爺就是兇手,可也算是找到了一些與兇手有關(guān)的線索,這樣的好事為什么要白白給他們家。扔掉我也不給,不給。”
“四弟聽我說完,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四弟。”
慕若菱目光微深地緩緩道:“我聽說馮大人對皇上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忠心,而且我也派人探查過了,馮大人家里確實藏有一些對皇上不忠的證據(jù)。”
“三姐姐你……你這話什么意思?”寧廣宇完全驚住了,連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難道馮家也要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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