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一將雙手負在身后，“宣傳應該多方位，僅靠這些故事不夠，必須出現在人族生活的各個方面。”
離妙妙道：“這些書可以印成話本，發給說書先生。”
“不夠，現在人族孩童學的書中應該加上這些故事片段，不加入這些片段也可以，凡是妖族人物，絕不能是吃人的魔頭。”
離妙妙應道：“以我們的財力，沒問題！”
狄一接著說道：“新招募的小妖來了嗎？”
“沒有，他們正在前往廣陵，第一批預計在三天后到達，第二批和第三批在半個月和一個月后到達。”
狄一道：“我們妖也得學點東西，光憑先天帶的那些不夠。”
“編纂我們自己的書？我早有此意！”
她嫣然一笑，眼中藏不住喜悅。
編纂妖族自己的教科書，此乃大事。這種級別的大事離妙妙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提，不僅是她，整個狄家都沒人有資格。
當狄一提起宣傳和書籍時，她很開心，于是她試著提，發現兩個人的想法相同。
狄一從青山哪里得到一整套教科書，照著模板，將里子換成妖族的東西，先試著看，不行再修改。
離妙妙抿了抿嘴，“狄家太小了，我怕我們會失敗，就算我們成了，大楚也不會任由我們發展壯大的。”
狄一道：“是，狄家太小。最壞的結果是什么？”
“狄家被滅。”離妙妙低著頭，剛才眼中的喜悅變成黯然。
狄一笑道：“狄家是我建立的，大家聚在一起做事，成了，就是經驗，被滅了，只要人沒死，換個地方，換個名字，趙家、楊家、李家、離家……有什么關系。”
“我……”離妙妙看著狄一，“我舍不得。”
狄一道：“我們的妙妙大管家也會說這種話了。”
離妙妙道：“待在狄家久了，總會生出些感情的。”
狄一走到院中，抬頭望了眼院墻邊的老梧桐，“《西游記》和《白蛇傳》先印十萬本吧，免費發放，必要的時候可以贈送一些糧食，盡力讓它們傳開。錢從“小樓”支。”
“早年間你在凡間置辦那么多產業，我們不該反對的。”離妙妙輕嘆一聲，感慨道：“想不到你看的那么遠。”
狄一置辦了眾多凡間產業，不是他想得遠，一開始他根本沒想過這些。初到蠻荒，他想融入人族，便在凡間打滾，創立“三座小樓”。滾著滾著，他發現自己滾不下去了，只能從臺前轉到幕后。
很多年后，他成立狄家，狄家接管其中一座小樓。狄家只有狄二知道狄一曾創立過三座小樓，所以接管其中一座小樓時，狄家人以為他在置辦凡間產業。
狄一沒告訴其他人，狄二也非常聰明的閉嘴了。
狄家創立兩千年，不管你是什么妖，都可以加入此間，但成為中高層必須翻出自己的根底。
狄一了解狄家人，但狄家人對他們的家主知之甚少。
比如離妙妙，她知道狄一在巫庭的過往，但更早的事，她并不清楚。
一千八百年前，狄一從天而降，手持十二柄無形之刃，劈死了她的師父。從那天起，她的心就是狄一的了。
離妙妙不知三座小樓的事，將這些事算到狄一的遠見上。實際上三座小樓可以看做他的黑歷史。
狄一對離妙妙的這類誤會無心指正，他笑道：“要不怎么我是狄家之主呢。”
離妙妙叉著腰，“說你胖，你還喘起來了。”
“赤陽宗被滅的消息應該傳到郡守那里了吧。”
“差不多。”離妙妙頓了頓，“賀寒是識時務之人，他不會碰你的。”
“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離妙妙道：“早就準備好了，若是他不識時務，別想在狄家討到便宜。”
她走到老梧桐樹下，依著樹干，“這棵樹在這里很多年了吧。”
“最起碼兩千多年，狄家建立之時，樹就在了。”
離妙妙道：“以前這里不是狄家，不知樹是誰家的。”
“鬼知道是誰家的。”
離妙妙道：“你不感興趣？”
“不感興趣。”
“我感興趣。”離妙妙看著狄一，“在創建狄家之前，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
狄一道：“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妖。”
“不像。”
狄一攤開雙手，“事實如此。”
“只跟我說。”離妙妙指著自己的胸口。
狄一順著她的手看去，“印書去。”
離妙妙笑道：“我們可以到非常隱秘的地方說，比如……我的閨房。”
“得，我怕死在里面。”
離妙妙拿著稿紙，轉身離去，故意用狄一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膽小鬼。”
狄一的確是怕了，他怕牡丹花下死。以他如今的實力進去，極有可能死在閨房里，就算不死了，也可能留下極為嚴重的后遺癥。
老梧桐的枝葉在風中搖曳，多年以前，老梧桐還是小梧桐時，狄一就來過這里。樹是他親手種下來的，他買了他自己的院子，花了一顆中品蟠桃。
……
……
郡守府邸，暖閣。
賀寒靠著闌干，望著大廳的方向，徐徐說道：“狄一和申大人的關系不一般。”
站在暖閣內的軒海說道：“姐夫，赤陽宗已經被滅，消息準確！”
賀寒似乎被大廳兩側的花草擾了心神，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準確也沒用。”
軒海道：“狄家身為妖族，不老老實實的，把手亂伸，他狗膽包天，竟敢滅赤陽宗。我一直在想辦法除掉他，苦于沒有機會，如今……”
“你當我不想殺他，申大人雖然勢弱，但也不是我一個郡守能惹的。”賀寒轉過身，“此事休要再提。”
軒海道：“姐夫是不肯殺他了？”
賀寒不想與軒海糾纏，索性點了點頭。
軒海道：“我們軒家的產業，你有三成股份，你知道這是多少錢嗎？值多少顆蟠桃！”
賀寒揮了揮手，“滅狄家，只能靠你，我最多暗中相助。”
軒海陰測測說道：“兩個月后會有一場丹鼎大會，狄一八成會去，軒家的人負責除掉他，姐夫拖住狄家的人，拖住的人越多越好。”
“既然你有定計，不如早說，何必拖到現在！”
軒海道：“如果姐夫現在動手除掉狄家，我剛才的話都不用說。申大人，早就不是當年的申大人了。”
賀寒捋了捋胡須，“丹鼎大會……狄一帶過去的人我留不住，但他沒帶過去的人，絕對不會出現在丹鼎大會上。”
“有姐夫這句話就夠了。”軒海嘴角終于出現笑意。
賀寒道：“此事尚需籌劃，務必小心謹慎！”
“若能順利除掉狄家，廣陵大部分丹藥的生意就是我們軒家的了。其中利潤怕是比目前多一兩倍。”
賀寒道：“這次狄家為滅赤陽宗，出動了大批人手。說實話，我沒想到狄家竟有實力滅掉赤陽宗。”
軒海眉間閃過一絲忌憚，“狄家向來很克制，估計赤陽宗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吧。”
“殺狄一，赤陽宗的人可以爭取一下。”
軒海疑惑道：“赤陽宗上下一個不剩，怎么爭取？”
賀寒道：“赤陽宗的弟子不會全部待在山門內的，找到他們，實力可以的，我們用。實力不行，但天資可以的，我們培養。實力和天資都不行的，嗯……就不用管了。”
軒海點了點頭，“我回去就著手做。”
賀寒道：“狄家滅赤陽宗，看著有幾分力量。可惜根基太淺，里面全是妖，一旦狄一和狄二死了，與申大人的關系斷了，樹倒猢猻散也就是轉眼的事。”
“姐夫說的是。”
賀寒擺手，“你先回去吧。”
“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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