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濤一早到集團總部，一進董事長辦公室就把副總錢志宇給叫進來。

    兩個人坐沙發上，秘書把茶泡來。

    雷濤端起一杯，給錢志宇，說：“來，小錢，嘗一嘗，我費大力氣弄過來的，特級普洱。”

    “好好。”錢志宇一邊說一邊說雙捧過杯子，就著杯子喝了一小口，贊嘆說：“入口溫和，回味時又醇又厚啊。好茶。”

    “好吧。”雷濤“哈哈”笑起來說：“大價錢的貨，15萬一塊茶餅，今天算你有口福啦。”

    錢志宇連聲說：“是是。”

    喝了會兒茶，雷濤開始正題，問：“小錢，咱們集團，這個財務啊，代理是給那家銀行？”

    “啊？”錢志宇一愣，不知道掌門人問這話什么意思，只有順著問題回答：“都是交給華業銀行去做。”想想不放心，緊問一句：“董事長，您覺得不妥嗎？這事，也是蒲三才和財務上幾個人全權弄的，我就是聽他們匯報。華業銀行體制不錯，我就同意了。”

    雷濤露出一個讓他非常困惑的古怪的表情，瞪著眼睛張著嘴，“哦！“了一聲，好半天，才又說：“集團的財務代理給華業銀行了，那這個做我們代理的大客戶經理叫什么？”

    “馬璐璐。”錢志宇已經沒法去猜老大想什么，前天剛和馬璐璐吃的飯，這會兒冷汗悄悄流了一后背。

    雷濤頓時很奇怪，說：“馬璐璐做我們一個集團的財務代理呀。那上次你們介紹給凌宇的華業客戶經理是誰？不會也是馬璐璐吧。”

    錢志宇能說什么呢？只能灰著臉點頭說：“是啊，是啊，就是馬璐璐。”

    不等他解釋其實他是為了集團內各家公司之間的團結友愛關系著想，雷濤一拍大腿喊起來說：“那這么一說，那個小方不是為了他女朋友的業務來找我，相反的，是不愿意徇私情，硬是推掉了你們，推掉了自己的女朋友，接納其他人，為他人著想？”

    錢志宇腦筋轉不過來，張著嘴巴“啊啊”兩聲，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雷濤自覺想明白了這一點，頓時心情的不高興消失了一大半。他心里最介意的就是方宇晟是個品行不端的人，既然如此純潔，那自然還是自己未來心愛女婿的對象。不過，這樣一來，他對馬璐璐的意見就更大了。好嘛，這世界真是小的可以，和自己女兒爭搶男朋友的人，居然是靠著自己發大財的人。以后若是方宇晟成自己女婿也就算了，但是如果馬璐璐順利和方宇晟進行下去，最后還結了婚，自己不是萬分覺得做了十足的冤大頭？當作紅包包給馬璐璐的話，那個紅包，也太大啦！

    想到這兒，雷濤對錢志宇說：“和華業的合作，到今年年底就終止。現在有的是想和我們洽談的單位，隨便那一家，體制好業務強的，你給定奪一下。華業，尤其是馬璐璐，我不要再看見我們集團和他們有任何形式上的瓜葛。”說到這兒，補充了一點：“凌宇就算了，那個小方，還是他想怎么做就讓他怎么做去吧。”

    錢志宇給弄了個滿頭霧水，不得不追問一句：“董事長，我想知道這是為什么？華業做得好好的，正是要續簽的時候，突然不做，我得有個理由啊。”

    雷濤說：“我不喜歡就是理由。”

    錢志宇連忙說：“是，這我知道。”躊躇了一會兒，又問了一句：“那，董事長，我覺著吧，您是不是對那個馬璐璐特別有意見？”

    雷濤看看他，招招手，讓他繼續坐下來，湊近臉聲音低了很多，說：“羽馨下半年回國了，這事你知道吧？”談家務事，他的神態自然是溫和的，加上是關于女兒，雷濤的笑意無需去裝，從眼睛里就能漏出來。

    錢志宇依稀摸索到什么，試探性說：“我明白了，董事長是看上那個小方，——方宇晟，是吧，您想讓他給羽馨當男朋友。”

    “唉——”雷濤笑起來，坐直了身體說：“我就喜歡你這個聰明勁，一點就通。那個馬璐璐啊，昨天被我看見，居然在和我看中的男孩子談戀愛。要和我女兒搶男朋友，我能饒得了她嗎？”

    錢志宇立刻叫起來說：“董事長，馬璐璐是市委黨校校長給介紹來的……”

    雷濤根本不想聽完，半途就打斷，瞪著眼睛嚷起來說：“管他什么黨校，省委黨校校長的親戚我也不怕。”

    “不是，”錢志宇這才全盤弄懂，想要解開誤會：“我是要說，那個馬璐璐啊，是原來的市委黨校校長張可余的未來兒媳婦。馬璐璐不是方宇晟的女朋友，她有男朋友的，叫張海斌。是張可余張校長的獨生兒子。”

    雷濤更生氣了，喊著說：“你的意思是我老眼昏黃看不清楚啊？她那時候和方宇晟在一起，從西餐廳里出來，又打扮成那樣，不是談戀愛在談生意？”

    錢志宇哪里敢這樣想，連連說：“我不是，絕對不是。”

    “不是最好！”雷濤強權主義這時候全然爆發出來，指著他的鼻子說：“你現在就去落實我說的事情。那個馬璐璐，要是不像你說的還好些。既然已經談了張可余的兒子，為什么還要再染指我的未來女婿？為人差勁，真是差勁！”

    錢志宇被吼得落荒而逃。

    逃出去之后，他先和財務部聯系，落實雷董的決定，接著將事情和蒲三才通氣。蒲三才打電話給張可余，張校長還不知道這些事情呢，聯系自己的兒子，才知道，馬璐璐確實已經和張海斌分手。

    張可余氣啊，血壓頓時飆升到220，不是老伴在旁邊伺候著吃降壓藥，人不定得中風了，緩過神來打電話給張海斌：“這種女的，利益所趨無所不為，趁早掰，掰了好。”

    張海斌也氣得夠嗆，這兩天他盡琢磨怎么才能讓馬璐璐回心轉意，想不到她居然是為了要釣金龜才和自己分手。這個理由對張海斌的打擊太大了，也徹底斷了他想和馬璐璐再續前緣的念想。說實話，張海斌這種條件在陵城婚嫁行情中也是個搶手貨，隨便介紹介紹，就有合適的小姑娘。沒幾天就談到了，長相不錯，工作穩定，關鍵是人單純！

    很快的，劉彥宏那里翻了天。

    松云集團除了凌宇一家外，剩余的所有企業全面終止和華業銀行的合作。這個動靜鬧很大，別說支行長徐峰，就是總行都聽到了風聲。徐峰被總行那邊領導狠狠教訓了一頓，說：如果補救不過來，就算是他下個年度工作上的大失誤。松云集團財務上資金的流動，一年下來都是好幾十個億，損失了這樣大一個客戶，銀行的業務且不說，聲譽上會受到多大影響？簡直不可估量！

    徐峰被罵了，劉彥宏能逃得過去嗎？徐峰把劉彥宏叫到行長辦公室，告訴他：“你給想辦法，什么辦法都可以，留住松云。否則，你客戶部主管的位置坐到今年就到此為止，不僅如此，算是你工作上不可彌補的最大失誤，我會代表華業，將你開除！”

    馬璐璐首當其沖的，遭到了劉彥宏的斥責：“怎么回事，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哪一項工作失誤了，還是你得罪了松云的誰？”

    馬璐璐都快哭了，拉長了聲音叫：“我也不知道啊，我前天還和松云的三個副總在一起吃飯，談得好好的。”當著劉彥宏的面打電話給蒲三才，接通了，急急說：“蒲叔叔，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取消了所有的合作呢？”

    蒲三才說：“你問錢副總吧，這命令是他下達的，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馬璐璐就打電話給錢志宇。錢志宇一聽是她的聲音，立刻說：“對不起，我正開會！有事以后再說。”馬上將電話掛掉。馬璐璐再打，就打不通了。電話里的聲音提示都是接通后立刻轉為被自動掛斷的“嘟嘟嘟”的急促聲。

    馬璐璐這回真哭了，哭了足足十幾分鐘，擦擦眼睛說：“我這就去松云，當面去問。”出去拿上包就走。

    李燕和一群年輕人看好戲一樣瞅著她的背影。孫曉靜提醒他們：“快點忙自己的事吧，被劉總看見又沒好事！”

    松云集團的總部建在城北，從市內打車，算上紅綠燈，二十來分鐘就到。馬璐璐輕車熟路，直奔錢志宇辦公室。到了門口，秘書想攔，沒攔住，馬璐璐一頭撞進來，沖到錢志宇的辦公桌跟前，說：“錢副總，這到底怎么回事？就是讓我死，也得讓我死得明白不是嗎？明明是談得好好的，就一天，怎么就天翻地覆了呢？”

    錢志宇就怕被人看見她和自己在一起，想讓她走，明擺著不行，只有讓秘書先出去，把門帶起來。

    他防賊似的兩邊看看，然后讓馬璐璐先坐下，泡了杯茶，給她，說：“璐璐啊，這事真沒辦法。我也是替人打工的，雷董事長說什么我們就得干什么。你知道嗎？”

    “雷董事長為什么就對我這么看不順眼？我到現在為止就見了他一次，難道一次就——”說到這兒，她突然也想到什么，停住哭泣。

    錢志宇說：“我看你也是明白人，我只能告訴你，凌宇的那個方宇晟不是好去沾惹的，。其他話也不多說——說到這里就行了，你能想清楚嗎？”

    馬璐璐目光空洞，靈魂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錢志宇急忙讓秘書進來，他將馬璐璐攙起來，送到門外，然后叫秘書趕緊把她送回家。

    馬璐璐被送到華業銀行門口，可是那大門，她沒法進去。天地都崩塌了一樣，她整個世界都變得黑漆漆的。

    劉彥宏此時此刻也收到消息了，和松云合作無望！他急了，沖到外面對所有員工說：“從今天開始，誰能重新談下松云，我今年的年終獎全部獎勵給他！”華業客戶主管一年的獎金在100W左右，大家頓時精神一震，接著又聽他喊：“談不成功，個個獎金全扣，今年一年，全部白干！”剛剛興奮起來的情緒頓時如墜冰窖。

    李燕說：“這不是明擺著坑人的嗎？馬璐璐搞砸的事情，憑什么都算我們頭上啊。”

    孫曉靜說：“銀行虧了唄。”

    “虧了就扣我們的錢啊。”李燕小聲嘀咕。

    其他人也議論：“真是霸道，沒有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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