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底牌嗎？”

    被吳鉤雙劍斬斷身軀，處于雷霆之中的葉均面不改色，雖然構成身軀的霧氣在道道雷光下不斷消散，但其中的混亂駁雜部分，也在雷光的洗禮下，一點點變得有序起來。

    李思德面色微變，腦后三十二重神輝猛地上沖，同神祇法相腦后光輪合二為一，而后神祇法相又是化作重重氤氳，托著光圈落下。

    渾身上下神輝流轉，氤氳重重的李思德流轉出純粹、圣潔、秩序的神祇氣息，雙手掐訣，輕聲道：“禮贊忘川三途之主！”

    隨著禮贊之聲響起，絲絲縷縷的清輝從天而降，道道水聲響起。從死亡之中延伸出來的永恒寧靜之意浮現，無形的水流蔓延而出，對著葉均沖刷而去，帶走他身上一切后天沾染的東西。

    “忘川神女？”葉均看著突然出現在李思德身后，并且一點點凝實的忘川神女虛影，雙眼之中浮現出奪目的神采。

    面對落下的忘川之水，葉均不僅不躲避，反而迎了上去，任由自身殘破不堪的身軀被忘川之歲沖刷，甚至還裹著道道忘川之水，向著越發神圣地怪物沖去。

    怪物根本的張開雙臂，將葉均抱在懷里，而被帶來的忘川之水也是直接對著怪物發起沖擊。

    瞬間，忘川之水再次三分，怪物身上殘留的尸泥、尸骸和膿血被沖刷而下，葉均則是趁著這個機會，遁入怪物已經顯露出女子柔美的平坦腹部。

    剎那間，怪物停下了腳步，雙手開始保住自己的腹部，彎下腰，似乎在保護自己腹中的孩子一樣，母性的光輝不斷升華，原本略顯猙獰的女性面容更是變得無比美麗。

    圣潔、空靈、莊嚴、高貴，神圣的母性升華出的安詳與寧靜，讓在場的幾人都變了臉色，他們都感覺到有新的神圣即將誕生。

    “怎么可能！”李思德作為十愿上法師，天然能夠感應到神祇的真名，看著眼前的怪物，他清楚的感覺到了兩個全新的神名正在孕育。

    太真萬圣神母，以及通幽遷化冥君。

    這兩個神名可不簡單，太真一指黃金，隱指先天不朽金性，二指原始混沌之氣，萬圣神母，也可指代萬圣生母，合在一起，可不就是源自混沌的諸神之母？

    至于另一個。通幽者，洞徹幽冥；遷化，死亡之別稱，冥君更不用多說，通幽遷化冥君可不就是洞徹幽冥的死亡君主？

    ‘他這是想要干什么？’李思德面色微變，心中默默向著元清微禱告。

    其實早在太真萬圣神母和通幽遷化冥君神名出現的時候，元清微就是有所感應，畢竟這個世界的神道體系其實是元清微一手搭建的，任何一位神圣的誕生，都逃不出元清微的掌控。

    他垂下目光，不同于李思德等人，作為此方天地修為最高的修士，哪怕不查看過去未來的信息，他也是一眼就看出了葉均的打算。

    ‘借助忘川之水洗去自身沾染的混沌氣息，恢復魂魄原本具有的秩序特性，而后借助黑暗大母神的神話，將自身視作是大母神孕育的第一位秩序神靈。這是想要借此盜取我手中神卷的秩序之力啊！’

    ‘不得不說，他的想法沒有任何問題，成功的概率也不定，甚至他要是能借此一次性穩定黑暗大母神的狀態，讓自己凝聚神位，還可以更進一步。在成神瞬間，直接借助大母神的力量墮落，進而撕裂我手中的神道權柄？’

    元清微手指之間流光閃爍，日月星三光匯聚，水火風三氣流轉，中央三寶玉如意的虛影若隱若現，隨時可能飛出去，將某個自作聰明，膽大包天的家伙的狗頭打爆。

    但最后，元清微還是沒有選擇自己直接動手。

    他心中默道：‘算了！這家伙算起來，還是我的徒孫，我直接動手實在是有些以大欺小，就讓李思德自己清理門戶吧！’

    想罷，元清微隨手勾畫出幾道詛咒箴言，配合葉均的神道氣息，送到李思德的手中。

    同李思德心靈相通的六牙白象，在李思德得到元清微傳來信息的瞬間，也是知曉了前因后果，并且弄清楚元清微的處理想法。

    六牙白象不由瞄了一眼還在孕育之中的葉均，心中為其默哀了兩秒鐘，而后下定決心一定要抱緊自家大腿，絕對不能夠三心二意。

    “哎！”得到氣息和箴言，李思德便知道了元清微的想法。

    他先是伸手勾畫出一道道神秘莫測的篆文，引動虛空之中一道虛幻的長河落下，無數流光混同波紋，在天地之間流轉，順著元清微提供的一點神道氣息，按照冥冥中的聯系，尋找因果契機。

    瞬間，長河水光流轉，浮現出天地當中同葉均相關的種種變化。

    在這水光之中，有百姓叩拜近似于葉均形象冥君神位的場景，也有邪教徒舉行同黑暗大母神以及葉均相關儀式的場景，還有墮落之人向葉祈求、禱告的場景。

    無數的愿力，無數的祈禱聲，以及一場場儀式，都好像是一個又一個“坐標”，幫助葉均穩定自身的狀態，抵擋黑暗大母神力量的侵蝕，甚至借助黑暗大母神以及冥冥之中的神道秩序，將自身一點點的從人升華成為神。

    “這條長河……”

    比起其他人，作為忘川和三途之主的忘川神女更關注命運長河本身，在她看來這條長河的奧妙遠遠超過她所思所想，甚至隱約給她一種這條長河便是忘川最終形態的感覺。

    跟隨李思德許久的俱靈童開口解釋：“那是命運長河，傳說在天地開辟之初，元始之尊收集時光凝聚出一條長河，后來隨著眾生繁衍，因果匯聚糾纏，最初的時光長河也就逐漸化作了命運長河。其中記載了天地開辟之初，到現在為止，天地之間出現的一切事情。”

    “這條長河真的記載了天地當中一切隱秘？”

    對于忘川神女表現出來的疑惑，作為昔日天仙境修士轉世的俱靈童并沒有像其他信徒一眼表示肯定，只是給出了一個比較模凌兩可的回答。

    “起碼就現在而言，所有關于命運長河的神話，都是如此記載的。”

    忘川神女聞言，詫異的看了一眼俱靈童，作為神祇的她非常清楚神話的真偽性。

    比如她自己的神話就是冥界開辟之初孕育出來的冥河精靈，感眾生苦楚，故而將最初的冥河忘川一分為三，化作三途，引導眾生走向正確的死亡途徑。

    其中的美化，以及一些細節上的模糊處理，可謂是將事實扭曲的面目全非，讓知道忘川來歷，卻不知道神話內情的人，根本看不出這個神話是在形容忘川神女。

    同理，命運長河的神話具有多少可信程度，也就比較值得推敲了。

    當然，神話也不一定都是假的。

    比如‘記載了天地開辟之初，到現在為止，天地之間出現的一切事情’這一點，應該就是命運長河進步的方向，或者說最終形態的權能。

    ‘哪怕這樣的權能不完整，也非常可怕啊！’

    忘川神女看著李思德完成儀式之后，長河上方浮現出葉均的虛影，吳鉤雙劍對著虛影斬去。立刻就有凄厲的慘叫從還在孕育的怪物腹中傳出，劍光再次閃過，慘叫又是傳出。

    忘川神女嘗試著對著虛影下方，構建其形體的叩拜之人、祈禱之人、舉行儀式之人垂下忘川之水，竟然真的有一種劃過人魂魄的感覺。

    并且，這樣的攻擊，對于葉均而言，傷害顯然更加可怕。

    一個個“坐標”的破滅，失去信仰和儀式的支持，黑暗大母神的力量開始繼續侵蝕葉均，一點點將他拖入墮落的形態。

    李思德感應到的兩個神名也是逐漸失去了原本的神韻，最終潰散開來。

    “啊啊啊啊……”

    失去最后一絲絲神力的庇佑，葉均徹底被黑暗大母神同化，而借助萬千尸骸降臨于此的大母神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腹中的孩子已經死亡，頓時仰天咆哮起來。

    原本神圣的母性瞬間扭曲，在徹底墮化之前，又是強行忍住，望著李思德等人，緩慢的爬行過來。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黑暗大母神一邊前行，一邊低聲喃喃，腐爛、迷茫、陰暗、絕望、痛苦、瘋狂等等幾乎讓人狂亂煩躁的不祥氣息不斷從它的身上散發而出。

    今天只有這一更，剩下的在凌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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