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決搖了搖頭,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程翔這樣的人。
修真界多少年過去,何嘗有一人敢于對天下坦誠自己想要只為自己而活?
沒有人。
凌天劍滿門為蒼生隔斷東西二陸,斷絕仙魔爭斗。
這是大義。
曲敖早就功德圓滿卻依然行走人間。
這還是大義。
甚至于牧塵盜取十方綱幻一窺天機,推及后來萬尸鬼宗與東陸百家仙門聯(lián)手之事。
怕還是一個大義。
人生于世,又豈是一個大義便足夠的?可是人生于世,誰又能夠真真正正地離開大義?
至少,白決不敢。
“程家小子!你可知道在說些什么胡話?!”有人理直氣壯地質(zhì)問著程翔。
程丹青也便理直氣壯地回答他:“我有這一盞心燈,卻不是為你們點的。即便你們求我一千遍一萬遍,我也不會去度化不落淵下的萬萬冤魂的。你們造下的業(yè)孽,別想著讓我來還!”
“我的外公心地純善。”
“我的外婆心懷天下。”
“我的舅舅顧命蒼生。”
“可是我呢?我既不想名揚天下,也不想光耀門楣,更不想成全什么世代清名——人都沒了,還要那些虛的作甚?”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就有人想要開口對付他,然而白決察覺得早,硬生生一道劍氣過去,封禁住了那些人的聲音。不管程丹青的看法如何,是否與自己背離,白決都認同一點——至少,這就是程翔的道。
他雖然年輕,還不過百歲。
但是他依然有著表達自己的大道的權(quán)力,哪怕這個道是偏激的,是片面的,甚至是錯誤的。
可他就是有權(quán)力。
因為他還太年輕。
所以他可以用無數(shù)的錯誤來糾正自己的道,若是哪一天因為錯誤而死了,至少還可以告訴后人“此路不通”。
這就是“殉道者”。
白決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是好。這個年輕人不需要他的幫助,他本身就足夠的強大,強大到能夠?qū)谷澜鐏韺嵭凶约旱牡馈?br />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這個促成東陸百家仙門聚集在一起的“罪魁禍?zhǔn)住本蛷乃腥说囊曇爸醒胪顺隽恕H《氖浅滔柽@個修真界的異類,說句實在話,他就是一個修著仙途,長了顆魔心的奇葩。
這個世界上,不是應(yīng)該只有魔才能夠隨心所欲只為自己而活么?
程丹青就站在原來白決站著的地方那里,被所有人團團圍住,面不改色。仙道眾人礙于臉面不能真的動手收拾程翔這個口出狂言的小輩,但是這并不代表著他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沖天的靈壓逼迫得程丹青低下了頭。
他咬著牙,額角的青筋暴綻,冷汗如雨下。
白決回頭遠遠地看著他,心下嘆息。
【“你既然心疼這小子,為什么不出手相助?”】
白決無動于衷道:“有些路,終究只能夠由他自己一個人去走。我?guī)筒涣怂荒軌蚩孔约骸_@條路沒有人走過,只能夠一步一步地開拓。”
他頓了頓,又道:“祝她好運吧。”
然而,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決到底是沒能夠真正的離開。
他走了不過幾步,就聽到了天上揚起了陣陣令人神魂戰(zhàn)栗的戰(zhàn)鼓聲,鼓聲動八方、驚四海,還伴隨著颯颯的旌旗飄動之聲。
這個聲音……也只能是……天庭的神機營了。
白決抬頭只見半天的緋紅之色,有金甲神兵披紅巾,手持各色法寶壓境,面色威嚴,寶象莊肅。
“不周山白決何在?”一個聲音居高臨下道。
雖然是居高臨下,白決卻是從中難得地聽出了一些別樣的敬畏。
這倒是有些詭異,畢竟他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甚至還得罪了某位不能得罪的天庭神明的散修,那些天兵天將根本就沒有對他尊敬的理由。
他出生在不周山腳下的桃花亂林里,在名字之前加上這個地名倒也不算是意外。
“白決在此。”白決抬頭笑了笑,居然還從懷中取出了一顆寶珠——那是太平宗主留給他的法寶。
靈力變幻,他指間的光華流轉(zhuǎn),靈珠升空展現(xiàn)出了前所未有的景象。
“是我召喚了你,我叫柏自在。”
“你將代替我在這具軀體中活下去。”
“你沒有拒絕的余地。”
……
沖天的光華之中是虛影,虛影形成的漫天的漩渦中,曾經(jīng)的白決以靈體狀態(tài)出現(xiàn)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他的衣袍翻飛,一頭青絲亂揚,無數(shù)玄奧的文符瘋狂地化入身軀,重重疊疊密密麻麻,幾乎沒有一星空余。
燃魂契!
白決竟然用太平宗主留給他的法寶將所有的情景都給還原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沒有絲毫可以被誤會的地方。
他如今終于知道了為什么太平那個懶散的家伙居然會耗費上幾十年去踏遍東陸四處收集各種天材地寶,就為了煉制出這么一顆寶珠。
因為解釋所需要耗費的口舌簡直是令人感到無比的麻煩。
未曾見過漫天的流言蜚語的人是不會明白的,也只有太平這種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人才會有心思煉制這種東西。太上仙宗的絕情道就是在凡塵之中歷練,絕七情盡六欲,修得浮屠之心,不染萬載紅塵。
太平與白決不同,他自小就跟著師父四處游歷,見識過這人世間大部分的人心,可謂是紅塵里打滾過一遭的人。
所以,他知道很多的事情是不能解釋的,一解釋就出錯,越解釋越錯。
一步錯步步錯。
接下來是假的程世子在白決的面前莫名其妙的死去的那一刻。
以及白決劍斬瘟神,執(zhí)劍破陣而出的場景。
甚至還有幾百年前白決在幽縣與玄真殿的恩恩怨怨。
……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所有人頭頂?shù)膽?zhàn)鼓聲都停了下來,在場的修士陷入了沉默。
“如此——爾等依然要捉拿我上天庭?”白決挑眉。
天空漫漫的云層之中,有人對白決開口道:“即便如此,還請白道友上天庭走這一遭。”
白決皺了皺眉頭,看來真的是那個人。
不,應(yīng)該說是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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