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司馬府的前一天，燕瑤約了飛毛腿見面，她戴上帷帽和赤芍外出。
今天衙門的人特別多，都堵在儀門仰望皇上御賜的金字牌匾。赤芍遠(yuǎn)遠(yuǎn)望去，盡是黑壓壓的人頭�！爸髯樱覀冏吆箝T吧�！�
“只能如此�！眱扇瞬坏貌徽鄯�。
從后門出大街，燕瑤一身輕松。穿過市集，她聽見賣菜的大娘和賣豬肉的大漢交談“陳先生今天在漱玉樓說書，趕快收攤?cè)ヂ牎！?br />
“今天講什么故事？”
“講最近的大案唄！”
燕瑤忽然來了興趣，和赤芍去漱玉樓聽一會。樓里高朋滿座，茶香裊裊，說書的陳先生坐在大廳中央侃侃而談。
“……當(dāng)晚月黑風(fēng)高，府上燈火黯然，燕二和婢女因?yàn)榘滋炜匆妺牒⑹w，所以偷偷溜出房間回花園。如何引起順天府注意呢？燕二首先想到讓尸體暴露……”
人群外聽故事的燕瑤抿嘴一笑，說書先生的想象力真豐富。
“咦？燕二姑娘不是裝病嗎？”有人疑惑提問。
陳先生不滿地瞅他，“那是后面，還沒說到！說故事的時候不要打斷，謝謝！我們繼續(xù)講……”
老百姓邊聽邊竊竊私語“今早你去衙門看了嗎？皇上御賜的牌匾很漂亮，雖然我看不懂上面寫什么�！�
“我也不識字。不過那是皇上賜給順天府的姑娘，一定是贊美�！�
有人抿嘴，“但那個三姑娘不是被……御賜的沒她份吧？真是可憐，年紀(jì)輕輕的，以后咋辦哦！”
“誰知道呢。之前那個三姑娘私藏邪物和招邪，皇上親自怪罪呢！這次丟了清白，怎么跟順天府其他姑娘相差這么遠(yuǎn)，不是親生的吧？”
“莫不是瘟神降世？”
燕瑤眼波冷冷，和赤芍離去。
江渣滓和燕婉徹底廢了，剩下金氏和陳貴女只廢了一半。她倒不急，等她們自己作死再助一臂之力。
善春堂依然客似云來。燕瑤佩服穆夫人的經(jīng)商頭腦，居然讓善春堂集賣首飾、刺繡、化妝、制衣一身，服務(wù)一條龍。
不過，為什么店里多了名男子？
燕瑤擠進(jìn)店里一看，赫然是搬搬抬抬的飛毛腿。她撩開輕紗，驚奇地問管賬的李珠兒“你們招了男工嗎？”
“他呀，昨天剛招來做工。燕二姑娘也知道，姐妹們行動不便，招一個做重活的男工也是需要的。恰好他來問我們招不招人，于是就招了�！�
“他主動來問？”燕瑤更加驚奇。
“是呀，很巧對吧？興許就是緣分�！�
只要他不是想來偷錢就好。燕瑤等飛毛腿空閑些，讓赤芍去叫他到后門。
滿身汗水的飛毛腿離燕瑤遠(yuǎn)遠(yuǎn)的，生怕汗味熏著她。
“你到善春堂打工？”她繞著飛毛腿審視，眼神充滿懷疑。
“是呀，小人來打工。”被盯著，他不甚有底氣�！跋胫齻冃凶卟槐悖瑧�(yīng)該缺干粗重活的工人�！�
“你，真心來打工？不干老本行了？”
他篤定點(diǎn)頭。“總是偷錢不是辦法，想找份正當(dāng)?shù)牟钍伦��！?br />
從他半夜挖掘死嬰一刻起，感悟到人生無常，摸不透死亡什么時候來臨，正如摸不透他偷的錢袋有多少錢。
患得患失，變化無常。
而當(dāng)他假扮家丁混入的時候，被半池白骨震撼。烈日炎炎，他初次感到自己活著，正在曬太陽。
見證死亡的心悸他畢生難忘。
他不想再偷錢了。
善春堂的姑娘都能自力更生，四肢健全的他為何不能！
燕瑤狐疑地觀察他的表情，半信半疑�！叭绻抑滥愀彝瞪拼禾玫腻X，我親自把你的雙手剁了。”
他立刻藏雙手在背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說不敢。
“好了，你任務(wù)結(jié)束了，這是你的酬勞�！�
飛毛腿歡喜地接過，但錢袋一上手他馬上察覺重了。打開一看，果然不只五百文錢，多了兩百文錢�！斑@……”
“另外兩百文錢是賞給你的。沒有你里應(yīng)外合，案子未必能告破，這是你應(yīng)得的。”
他掂量錢袋片刻，撓撓耳鬢，倒出兩百文錢還給燕瑤�！拔灏傥木蛪蛄�，之前說多少是多少�！�
她詫異有人嫌錢多�！澳悴灰蠡�，我收起來就不會再給�！�
“你拿走吧！為民伸張正義是小人該做的，出自小人的良心。”
燕瑤高看他一眼。
隨即他又說“下次燕二姑娘有活兒記得找小人，小人什么都能干�！�
“好。既然你洗心革面就別再碰老本行，踏踏實(shí)實(shí)過日子�！�
與之道別，主仆二人回到順天府儀門前。瞻仰的老百姓少了些，她和赤芍從人少的一側(cè)擠進(jìn)去。
“咦，她們是順天府的姑娘！”
“是哪一位姑娘？大姑娘還是二姑娘？”
眼看他們想跟進(jìn)來，主仆二人趕快溜�！爸髯樱魈煸琰c(diǎn)出發(fā)免得又被堵門口�！�
燕瑤撩開輕紗透氣，忽然一聲呼喚傳來。
兩人轉(zhuǎn)頭，赤芍瞬時護(hù)在燕瑤身前。“你又想干嘛！”
宛舒的目光越過赤芍與燕瑤對視，“你的身體好點(diǎn)了嗎？”
她移開目光，說好點(diǎn)了。繼而她看著地面補(bǔ)充道“昨天謝謝你協(xié)助�！�
“無須客氣。”他本來想問許多話，可是那婢女礙眼，使他想不到怎么接話。他怕燕瑤就此離開，硬生生擠出一句“燕二姑娘……”
她等他說下去。
他竟憋得臉紅，頭腦一片空白。
可惡，平日頭腦活絡(luò)現(xiàn)在就閉塞了。
見他不說話，她先開口“明天開始我會去司馬府小住�！�
“小��？”他不禁上前一步，奈何對面的赤芍兇著臉瞪他�！鞍缸觿偨Y(jié)束你就出門，會不會有危險？會不會惹人尋仇？可能司馬府也有壞人，還是別去吧�！�
她啞然失笑�！澳鞘俏彝庾娓讣�，怎么會有壞人�！�
“住多久？”
“不知道�！彼鋈幌霊蚺！芭d許個把月，靜養(yǎng)需要久一點(diǎn)�！�
“靜養(yǎng)……”宛舒的眉心能夾死蚊子。
“宛公子，我們要回去收拾，告辭。”
他欲言又止，想不出借口留人。無奈，他只能目送她的背影。
然后他認(rèn)真一想，覺得司馬府聽著耳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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