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嗤地一聲灼燙了空氣,扭曲著氣流奔著她的門面而來——
莉莉安沒有戰斗預測,但躲還是會的,然而有人攥著手腕,她下意識要掙卻掙不開,一下要避不開時又被猛拽著撞進一個懷抱。
撲面的金燈花香跟著酸鼻的痛,莉莉安心里一陣臥槽,差點就要開口罵人——
“回圣殿會不會。”很快,大祭司毫無愧疚之心的聲音從頭頂冒出。
“會是會。”她揉了揉鼻子,緩過來瞪了他一眼,“但是讓我一個人跑你想都別想。”
已經有他救她一命在先,這種情她承不起第二次。
再是……白法術師根本就——不能打。
一個圣殿白法術師一整年都在做什么——答案是給普通人宣傳黑法術的壞處。
黑法術過于危險,一般的吟誦法術都難以清理干凈,只有白法術可與之抗衡。
然而撇開對付黑法術來說,就是治病,普通的水元素吟誦法術都比白法術強。
黑法術過于稀少,像毒蛇致命,又豈是天天能見到的?
這會兒的對手是正兒八經的繁茵法師,元素法術使用者里的天運之子,他就算是經歷過九死一生之險境的大祭司……
白法術這會兒就只是毫無用處的白光罷了。
莉莉安話說得堅決,沒有一點回旋的余地,大祭司便沉默了半晌。
她當他是默認了,心想做人果然還是有點逼數的好,扭頭就開始吟唱。
那繁茵法師也不懼,周身火焰放煙花似的炸開,撲向兩人——
他們在一條不寬的街道上,此時正是飯點,也沒人其他人,被擲出的火焰團團地飄蕩在空氣中,密集而危險。
莉莉安吟唱得很快,水蛇撲騰地竄出,與火團相遇便激起一陣濃郁的白霧。
繁茵法師許是沒想到圣者還會元素法術,又很快判斷出這是吟誦法術,跟著一陣冷笑,更多更熱的火團齊齊飛向莉莉安。
莉莉安“嘖”了聲。
所以說天賦者讓人羨慕便是如此。吟誦法術是量化的咒語,而能夠直接溝通元素的人便有如天神,對元素用量的控制無比自由。
她想吟唱更強的吟誦法術不得不花更長時間,分分鐘面臨被對面的元素壓制的危險。
側身避讓,吟誦阻攔。
莉莉安忙活了一會,再站定時吸了口氣,滿目凝重。
沒有人聲發出的街道只有火焰燃燒的聲音,一點點,并不明顯,卻在緊張的氛圍里被無限放大。
隱隱約約的,她聽到了一聲冷笑。
從對面那兒傳來的,自陰溝底竄出似的,透著森然的惡意。
這人……顯然知道他們的身份。
他到底是……
莉莉安瞇眼,整個人的氣息完全沉了下來,在那笑聲落下的一瞬,她抬起了手腕。
卷軸被催動,繁茵法師不遠處的地面忽的被撕開了一個裂口。
然而尖銳的土刺還沒來得及冒出,火團就跟不要錢似的灌進了那里,一瞬間火光沖天——
就這點土……繁茵法師看著還沒冒出的法術,諷刺剛在心里成型,眼前確實一陣勁風撲面!
那十米開外的少女猛竄到他眼前,對著頭就是猛摜!
莉莉安的力氣全憑小游戲給的加成,幾十級下來一放一個倒。
她還專挑了頭。
對付法師,要么封嘴要么按頭,能用拳頭的法師那都不是人,哪里受得了這一套。
……嗯,她例外。
那繁茵法師感覺像有沉鐵猛砸在腦門上,一陣天旋地轉之下根本反應不及,緊接著頭發被狠拽著往下拖,跟著腹部又是一陣劇痛襲來。
只聽嘩啦一聲,這法師便扛不住嘔了出來。
莉莉安有些嫌惡地避了避,反手在后腦勺一個手刀。
要她是一個正常的十五歲少女,第一下都不可能有用,然而這離奇的加成下……
莉莉安憐憫地看了一眼頭朝地暈倒的繁茵法師,搖了搖頭:“上帝保佑你。”就差給他劃拉個十字。
沒劃出來是因為大祭司已經過來了,他也不好奇這一屆圣者打人怎么能那么兇,直接用腳一踢,把人翻了個面,蹲下來,搜身搜得利落。
媽的,這熟手啊。
莉莉安瞪了瞪眼,莫名的差點笑出聲。這大祭司也是絕了,一副高冷皮下這都什么玩意兒。
“威爾森家。”然而,當大祭司搜出有用的東西后,她就笑不起來了。
每個家族都有紋章,大祭司拋出的正是一枚嵌著紋章的金袖扣。
紋章……威爾森家。
阿諾德?莉莉安回想起那名青年在議會上完全跟不上節奏的狀態,皺了皺眉。
“威爾森家今天連夜往海德堡趕,現在估計已經走了。”大祭司又說。
這一副畏罪潛逃的感覺是怎么回事……他們有膽子埋伏圣殿,居然還跑得那么快?
但這想法只在內心保持了一瞬。
莉莉安沉默著,覺得有密密麻麻的寒意像毒蛇一般順著小腿往上爬……
說是像怕暴露,被莉莉安追上門,更像……
催著她啟程去維利塔。
“……麻煩。”
大祭司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像是再沒什么有用的信息,正要站起來,卻在這時,莉莉安感覺背后一陣滾燙……
莉莉安眼前一花,還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么就被人按倒在地,下意識翻身坐起,卻看到那名繁茵法師已經爬起來,往遠處跑了。
她眉梢一挑,想起剛才看到的紋章也不忙追,回頭去看大祭司。
他人已經站起來,側著頭,手捂著臉,動作有些不自然。
莉莉安眼一瞇,視線余光瞥見地上白色的碎片——
他的面具。
倏然抬頭,大祭司卻已一步跨出,背對著她,悶聲:“你先回去。”
說完就快步追了出去。
他說得快,走得也快,莉莉安愣怔間,在他的身影要消失時才回過神。
“……”啥玩意兒?咋回事兒?
莉莉安頭痛得不行,抬步就去追,然而晚了,兩個人都跑沒影了。
……什么鬼,那張臉見光死么還。
等等,我靠。他別真的是去追了吧……
——
——
伊凡這些天有點頹廢。
一場火為最近撲朔迷離的帝都傳聞又增添了一分離奇的色彩,大街小巷無人不在議論這件事。
——而他這個知情人心情亂糟糟的。
那天,威爾森家亂套了,莉莉安友情把他帶出了那座宅邸,就沒再管他的死活。
……他不知道接下來去哪,便回了先前藏身的黑市,這幾天隨便接了些活,無所事事。
玫瑰五月一過,街面冷清多了,人群寥寥。黃昏降臨,他收了工,回頭收拾東西,恍惚間,有個什么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片白袍從眼前經過,有些似曾相識——他抬眼看去,發現一個圣殿祭司從眼前走過,垂著頭看不清臉。他乍以為是莉莉安,可那個子一看就不是,像是個男人……
他懷疑間跟了上去,與那祭司保持著適當的距離,進了黑市的巷子里。
巷子曲折,祭司走得快,他費勁才勉強跟著,眼看著他又要繞遠,正要加緊跟,卻感覺身后一道陰影罩下。
伊凡匆忙避開,卻發現居然有一個披著斗篷的人悄無聲息地在身后。剛一避開,原本站著的位置落下一團烈焰,空氣仿佛被嗤地燒盡,讓伊凡背后發涼。
“你誰……”他咬牙瞪著人,這人卻沒有和他說話的打算,火焰又爬上周圍,竟是沒有吟唱就能動用,眼看著要向他撲來。
伊凡臉色煞白,還未開溜,只聽到空氣中一道輕響,眼前的人如風箏斷線般倒下,露出一張表情詫異的臉。
是個不認識的人……伊凡眨了眨眼,還心有余悸,頸后卻一陣劇痛,他緊接著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你……”
大祭司從倒在地上的伊凡身后走上前,聽到那人的話卻只是掃了人一眼,頓時讓這個繁茵法師感到了一陣森涼的氣息。
“圣殿大祭司……還真是對我窮追不舍。”繁茵法師咬了咬牙,“我什么都不會說……”
話沒說完,他突然看到了什么,雙目圓瞪,半個字憋不出來——
大祭司身上,緩慢的,竄起道道黑霧。
“你已經沒用了。”
面具殘破,露出一個弧度漂亮的下巴,嘴唇一張一合,每一聲都平淡,卻也冷得徹骨。
言下之意,追上來不是為了問你什么,只是——你沒用了。
要處理掉。
說完,黑霧頃刻沒入斗篷人的身體,將其蠶食。
臨死,斗篷人在意識一點點潰散時,擠出沒什么力氣的話:“你……不是人族……”
頭一歪,斷了氣。
大祭司沒有任何反應,就這么站在一死一暈的人身旁,安靜了一瞬,默不作聲地拔出一把匕首,寒芒指向伊凡,那雙手眼看著要落下——
“住手。”一陣沉聲浮蕩,刺了過來,在空蕩的巷子內格外清晰。薩格毫無征兆地從一角邁出,“這事跟他……”
話沒說完,匕首寒芒閃爍,直直刺入他的肩膀內。
薩格悶哼了一聲,仿佛是意識到了什么,沒再開口,只默不作聲地拔出了匕首。
“別動那些心思……”大祭司手貼著那片殘破的面具,緩緩揭下。
揭了面具的人站在巷子的一端,他身著著純白的長袍,卻被黑霧籠罩,矛盾又和諧。
那句話,警告之意清晰明確。
薩格不作聲。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天,就是這個人將他從墓地里拽上來……
圣殿的大祭司,也是死神般的黑法術師。
還是……
不再看他,大祭司抬手又掀了斗篷的兜帽,手里捏著那張碎了一半的面具。
他的發色是淺而漂亮的茶色,一雙琥珀色的眸子靜靜地垂著,底下有看不透陰影流傳,纏著一絲銳利的寒芒。
——亞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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