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瀚予終于緩過了狀態(tài)來,緩緩開口:“都已經(jīng)十年了,你還是沒有消氣。你說你……你這孩子為什么這么倔呢?!”他神色衰頹,聲音沉重,全身上下包圍的滄桑感讓他整個人看上去老了十歲,“所以現(xiàn)在……對于孩子的病,你就算去拜托外人,也不肯找我們來幫忙……咳咳……”
聽到這里,顧音離已經(jīng)懂了,外公這是誤解了他們把小憶送去慕淮葉那里的意圖,于是開口想解釋:“不是這樣的外公,您誤……”
可是她的話還沒完,被蘇傾眠給冷聲打斷:“我們該走了!您多保重!
說罷,他將顧音離打橫抱起,帶上一邊的小憶,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孩子是個很有眼力見的,看見氣氛不對勁,他馬上停止了吃飯的動作,在座椅上正襟危坐,一言不發(fā)地打量著眾人。像一只隱忍而睿智的貓咪,在暗中蟄伏,觀察著外界環(huán)境而作出最正確的判斷。
“蘇傾眠!你給我回來!”
這是蘇懷琳第一次在蘇家老宅對他真心實意地喊出這樣一句。
不為別的,只為現(xiàn)在的父親情緒不穩(wěn)定。她雖然恨蘇傾眠,但是也不希望疼愛自己的父親出事。
叫不回他,蘇懷琳咬牙暗罵了一句“這個畜生”,回頭去安慰父親的情緒了,避免他又因為情緒起伏過大而暈厥過去。
“傾眠!”而蘇傾時按捺不住,直接追了出去,“傾眠!傾眠……”
畢竟,當初傾眠會離開家,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甚至可以算得上罪魁禍首了。
如若不是他沒有處理好和那個女人的關系,她也不至于找上門,到最后鬧到這樣的地步。
剛追上蘇傾眠的那一刻,蘇傾時還沒說什么,他先開口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免開尊口!
他這冷淡卻不容置喙的語氣,把蘇傾時接下來要說的話一時間全部堵在了喉嚨里。
緊接著,蘇傾眠又說:“還有,你也不必覺得自責。畢竟那個女人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說到底,你也是受害者!
這一席話讓蘇傾時頓時覺得無地自容,他條件反射似的說:“不!傾眠你別這么說……我……”
可蘇傾眠沒有想聽他說下去的意思,一雙冷漠的瞳孔像是已經(jīng)被凍成兩道冰點:“好了,我們走了。”
車開在路上,蘇傾眠把兒子抱在腿上,逗著他玩,顧音離則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在觀察他神色每一絲每一毫的變化。
可是他眉宇神色間已經(jīng)被幸福之感完全覆蓋,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想問什么問吧。”在車開到一個拐彎口的時候,蘇傾眠終于開口。
“你根本就沒有忘記!边@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她本來以為,他已經(jīng)忘記了,徹底放下了,可是他剛才的表現(xiàn),讓她重新揪起了這顆為他而敏感的心臟。
蘇傾眠只是一笑,而后淡淡地道:“我會原諒他們,但是不會忘記!
越是親近的人越傷人心呢!一顆心都被扎得千瘡百孔了,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哪有遺忘這一說。
原諒和遺忘,從來不是綁在一條船上的兩種情感,遺忘一定是已經(jīng)原諒,但是選擇了原諒,卻不代表已經(jīng)遺忘。
聽后,顧音離也沒再說什么,只是輕輕側過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蘇傾眠把孩子抱在懷中,頭側向她,與她柔軟的發(fā)緊緊相貼著。
慕淮葉家里到了。
他和蘇傾眠一樣是不受家里人待見的孩子,是自幼搬離整個大家族的孩子。他的經(jīng)歷甚至比蘇傾眠更黑暗更壓抑,慕家五個孩子,其他四個都是與父親聯(lián)姻的喬家千金喬琪所生,唯有他的母親與他們不同。
于是,他難免被當做異類,也難免備受排擠孤立。因為父親對母親的鐘情和癡愛,讓喬琪和四個兄弟姐妹嫉妒憎恨,在那個偌大的家族里,在波詭云譎的大家族爭斗中,母親在他兩歲時撇下他離開,他只有孤身一人,哪里是他們四個和喬家整個家族的對手,很快便徹底失去了父親的心,被他送往蘇家,交由蘇傾眠的父親蘇懷瑾撫養(yǎng)。直到他十六歲,才搬到了這棟父親慕千邑為他安置的別墅中。
蘇傾眠親自帶著孩子進屋去(他的小心思是不讓慕淮葉和顧音離見面),不舍地囑咐道:“小憶,在這里要聽慕叔叔的話知道嗎?”
慕淮葉走來,把孩子抱在自己的懷里,語氣里飄過些許的得意:“這點就別再多交代了,小憶有多乖從他出生我就見識過。”他看向懷中的小家伙,寵溺一笑,“對不對呀寶貝?”
蘇傾眠隨即站起身,與其平視,質問道:“你這是在跟我炫耀嗎?”
“你愛怎么想怎么想。”慕淮葉可不想去搭理他,只是抱著孩子兀自走開了,“寶貝,走,叔叔帶你去吃好吃的!
在慕淮葉懷里的小家伙,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蘇傾眠,看著他距離自己越來越遠,蘇憶深忽然微微張了下口,似乎又因為突然想起了自己根本說不出話而自覺地停下,只是抬手和他招了招,表示告別。
蘇傾眠的怒氣一下子被按捺了下來,同樣抬手與兒子告別,眼神溫柔而飽含著愛意。
顧音離一直坐在車上,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似的難受。
剛才蘇傾眠要把孩子抱走的時候,她就咬牙狠下心轉過頭去。她怕看到兒子,就出爾反爾不愿讓他走了。
一想到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當面見到兒子,就算通視頻那也是看得見摸不著,她一顆心像是裂開來了似的,痛得她攥緊了衣角,骨節(jié)泛白。
而她的另一只手,則是裝在口袋里,緊緊攥著一只精巧的小盒。
直到今日,她的口袋里仍然裝著一件東西——江初白給的治療藥物。
她這般狀態(tài)落入上車來的蘇傾眠眼底,他似乎已經(jīng)有心理準備了似的,平靜地伸手抹去她的淚珠,并把她攬入懷中,溫柔安慰:“真的舍不得的話,還是把小憶接回來,我們帶著他治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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